第二天在盛唐上班，我都心不在焉。

 

趁會議室裡大家在討論，我偷偷掏出秦墨給我的工資卡，查餘額。

嚯，六位數。

 

這工資你是一分沒花啊！

 

我心情復雜地想，留著娶媳婦麼。

 

「總監，總監？」老王輕輕推了推我。

 

壞了，被抓包了。

 

一抬頭，對面盛旭一臉不悅，我尷尬地笑：「同意，我都同意。」

 

盛旭的臉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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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苦著臉小聲：「盛總是問你技術部上季度 kpi 完成率是多少？」

 

啊，這，尷尬了。

 

散會後盛旭果不其然臭罵了我一頓，我頭都不敢抬。

 

罵累了，他最後敲了敲桌子：「你和那個秦墨，」

 

「那天姑奶奶說的我都聽到了，感情的事情你要盡快處理好，不要影響工作。」

 

我垂頭喪氣走出總裁辦公室。

 

盛旭說的沒錯，與其不停內耗，我應該問清楚的。

 

午休時候我把秦墨約了出來。

 

他今天看著有些蒼白，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氣神，空蕩蕩的。

 

難道也是昨晚沒睡好？

 

「什麼事？」他淡淡開口，不帶一絲情緒。

 

咦，前兩天他不是這樣的啊？

 

他的平靜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嗫嚅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

 

「就是，就是想問你個事。」

 

「我想問你，你是不是——」

 

「秦墨我正找你呢！」

 

老王的大嗓門忽然響起，我渾身一顫，低頭想跑。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咦，總監你也在啊！」

 

「你們倆認識啊？」

 

完球，

 

我腦子裡隻剩下這一聲，

 

後面老王和秦墨說了些什麼我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等我回過神來，老王已經走了。

 

隻剩一個人目光沉沉地注視著我：

 

「唐曦，唐總監。盛旭果然把你安排得更好。」

 

他用的是肯定句。

 

這掉馬掉的突如其來，我閉了閉眼：「其實我——」

 

可秦墨並不等我說完。

 

「原本我想再等等，等公司再穩定一些。」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可昨晚你選擇跟他走的時候，我就知道，原來你早就做好決定了。」

 

「你跟他的關系、跳槽做總監的事，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這段時間你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我不會攔你。」

 

「盛旭比我好，做盛唐的總監也比在一禾好，」他扯了扯嘴角，「既然這樣，也不必再等了。」

 

20

 

當天下午，秦墨就提了辭職。

 

辭職申請是我親自批的。

 

事已至此，我肯定也不可能再呆在一禾。

 

於是我要把那張工資卡還給他，被拒絕了。

 

「雖然你大概也不需要了，但說好是給你的工資。」

 

見我還要說什麼，他很平靜地制止：

 

「你就當是我提前送的賀禮吧。」

 

「唐曦，祝你幸福。」

 

賀禮？賀什麼？

 

我隱約覺得漏掉了些什麼，但秦墨沒給我時間細想，起身告辭。

 

他走之前，我實在沒忍住，還是問了他那個問題。

 

「聽說你有喜歡的人，是誰？」

 

他淡淡移開視線：「不重要了。」

 

我心裡發苦，看來我永遠也要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21

 

秦墨走後，我也請了個長假。

 

盛旭爽快準了假，還半真半假地安慰我：「男人有的是。」

 

我連踹他的力氣都沒有。

 

是啊，男人有的是。

 

可是都不是我要的那一個。

 

沒過多久，姑奶奶告訴我秦墨跟物業退租了，並堅持按照市價補足了這段時間的房租。

 

我沒有很驚訝，這的確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我為他感到高興。

 

那裡的房租不低，這至少說明一禾已經徹底走出了困境。

 

冬天快過去的時候，我在市中心最大的廣告位上看到了一禾新產品：

 

【甜蜜晨曦：小型婚禮攝像無人機】

 

廣告裡，鏡頭拉近再拉遠，迪士尼的城堡塔尖在晨曦中閃著光芒，新娘的長裙像花朵綻放。

 

我想了想，給秦墨發了個消息：【恭喜，新產品很棒。】

 

過了很久，他回了一個「蟹蟹」的表情。

 

我噗嗤笑了，這麼久不見，他都會用表情包了。

 

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管他是誰，反正不可能是我了。

 

想到這，我又難過起來。

 

手機又提示有他的新消息。

 

【如果後面你婚禮需要，我送你一臺。】

 

我剛想回【還不知道新郎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呆著呢。】，

 

又覺得我倆這樣尷尬的關系，這樣回也太親密了些。

 

於是想了想又刪掉，幹巴巴回了個【謝謝】。

 

他沒有再回復我。

 

22

 

我們的聊天記錄就截止到這裡，我以為我們的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了。

 

所以派出所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整個人是懵逼的。

 

「你說什麼？秦墨跟人鬥毆？」

 

「對，我們問他的聯系人，他讓我們找你。」

 

我來不及想他為什麼會找我，心慌意亂地就往派出所趕。

 

路上接到了盛旭秘書的電話：「大小姐，盛總被人打了，派出所讓親屬來領人！」

 

怎麼一個兩個都挑這個時候！

 

我在派出所門口被警察小哥攔住登記：「找誰？」

 

「秦墨。剛警察聯系我，說他跟人鬥毆被拘到這了。」

 

「哦，還要領一個叫盛旭的，說是被人打了。」

 

小哥翻本子的手停住了：「秦墨，還有盛旭？」

 

「嗯啊。」

 

小哥的眼裡閃過奇異的光，擺手讓我進去：「3 號詢問室。」

 

「兩個人都在。」

 

我很快明白小哥笑什麼了。

 

「打你的是秦墨？」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對坐在桌子兩邊的男人。

 

盛旭鼻子裡塞著棉球，頭上貼著 ok 繃；

 

而秦墨臉上隻有簡單擦傷，冷冷盯著對面，一言不發。

 

做筆錄的警察大哥也懵逼了：「他倆的聯系人都是你？」

 

「你們三是什麼關系啊？」

 

我趕緊解釋：「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警察大哥露出了剛才小哥一樣的神情：「年輕人，還怪會玩的。」

 

我尷尬了。

 

大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筆錄已經做好了，說是因為口角引起的。秦墨先動手的，但盛旭也還手了，所以算互毆，你們看是要和解還是——」

 

「和解！」

 

「不和解！」

 

我跟盛旭同時出聲。

 

他瞪大眼睛看我，就要暴走：「我傷的比他重多了，唐曦你居然要和解？律師呢？我要告他！」

 

我SS摁住他，頭疼得不行：「互毆，你是互毆，會影響公司股價！」

 

「警察同志，他腦子壞了，聽我的，我們和解。」

 

「那行，雙方在這裡籤個字就可以走了。」

 

盛旭在我的威逼下不情不願籤了字，

 

可筆遞到秦墨手裡的時候，他往桌上一放：

 

「我不和解。」

 

這下我們都懵逼了。

 

23

 

盛旭徹底按不住了：「你還敢不和解？你憑什麼不和解？」

 

警察大哥估計也沒見過這種場面，猶豫地問：「要不，你們先商量下？」

 

詢問室裡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我斟酌著先開口：「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氣生財。不如就和解吧？」

 

話這麼說，我的眼神卻看向秦墨。

 

「你倆好歹都是個總，鬧大了對公司都沒好處。」

 

「我不在乎。」秦墨硬邦邦甩下一句話，「他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他做了什麼？

 

直到這時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等一等，所以你們到底為什麼發生口角？」

 

「我哪兒知道！」盛旭按著鼻子，「我好端端從酒店裡出來，他衝上來說了一句『你怎麼敢？』，然後就給了我一拳。」

 

「我就說這個姓秦的不靠譜，你看吧，還有暴力傾向！」

 

「我不靠譜？」被指著鼻子罵，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心高氣傲的秦墨，「你怎麼不說你跟誰一起出來的？」

 

秦墨站起來，冷冷地盯著盛旭：「你跟一個女一起出來的！」

 

「那怎麼了？我還不能跟女朋友吃飯了？」

 

秦墨的眼裡簡直噴出火來：「女朋友？那唐曦算什麼？你對得起她麼？」

 

盛旭震驚了：「怎麼就對不起唐曦了？就算有女朋友了唐曦也還是我妹啊！」

 

「你 m——」秦墨的氣勢瞬間消失，「你說什麼？妹妹？」

 

24

 

派出所門口的咖啡館。

 

「好吧，所以你以為我們倆是什麼關系？」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對面。

 

剛才盛旭終於扳回一盤，對著秦墨冷嘲熱諷了一番，難得讓他狼狽起來。

 

「你們倆不同姓。」

 

秦墨幹巴巴來了一句。

 

怪不得之前他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我差點沒憋出笑：「嗯，盛唐集團嘛，一個跟爸一個跟媽。」

 

他不說話了。

 

「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我準備拎包起身。

 

「等等——」

 

我停下動作，心卻懸了起來。

 

他的手指不安地撫摸著茶杯，語氣有些猶豫：「其實，你離開公司後，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接替……」

 

原來是這樣。

 

巨大的失落籠罩了我：「你想我回去上班？」

 

見他不說話，我苦笑了一下：「算了，不合適。」

 

我就這樣走出了咖啡館，他也沒再留我。

 

我早該猜到的，他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雖然後來有誤會，但我一開始也騙了他。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捂住了眼。

 

真討厭，陽光好刺眼。

 

回到家樓下，我正準備按密碼，忽然聽到有人急切地叫我的名字。

 

不遠處站著一個人，西裝拎在手上，領帶開了，襯衫亂了，卻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是秦墨。

 

我的心砰砰地跳起來。

 

見我回頭，他快步跑過來, 清峻的臉上有掩不住的緊張：

 

「唐曦, 我想了一路, 還是沒辦法勸自己放棄。」

 

「我想你回來，但不是回來上班。」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隻見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聲音輕輕的：

 

「你之前問過我喜歡的人是誰，我喜歡你, 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我想你回來，想每天都看見你。

 

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番外（秦墨視角）

 

唐曦最後還是沒有回到一禾, 她說她還是想做總監，不想做老板娘。

 

盛旭對此幸災樂禍：「曦曦最後還是站我這邊。」

 

我沒搭理他，畢竟是大舅子。

 

況且一禾去年上市了, 我忙的底掉, 沒空跟他打嘴仗。

 

下班的路上我收到了唐曦的消息：

 

【出事了！！大事件！】

 

我一下慌了, 快馬加鞭往家趕。

 

剛開家門，她就一下撲進我懷裡, 嚶嚶嚶起來：「有人把我們卡上的錢偷走了！」

 

她說的是我之前給她的那張盛唐工資卡, 她叫它「我們的卡」。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聽到是這事，我松了一口氣。

 

「想走快走。」

 

「「「」她從我懷裡抬起頭, 亮晶晶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疑惑：「你轉走了？為什麼？」

 

然後她忽然想到什麼, 警惕地跳起來：「難道, 你又破產了？」

 

我哭笑不得, 但還是配合地皺起眉頭：

 

「是啊，公司有些周轉不靈, 怎麼辦呢？」

 

我隻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誰知道她忽然就開心起來了：

 

「呼，隻是破產而已啊, 我還以為你出軌了。」

 

然後她就啪塔啪塔吸著拖鞋去看動漫了。

 

留下我一個人風中凌亂。

 

晚上我上床的時候，唐曦已經睡著了。

 

我在她沉靜的臉上印下一個吻, 準備躺下，卻感覺枕頭下面有什麼東西。

 

一摸, 居然是一張銀行卡。

 

密碼寫在後面，是我的生日。

 

我噗嗤一下就笑了。

 

然後我就看見剛才睡著的人一下子跳起來，很惱怒的樣子：「我私房錢都給你了，你笑什麼！」

 

「沒有沒有，我就是很感動，我女朋友不僅不離不棄, 甚至還倒貼我。」

 

她很得意：「那是, 還有誰能像我這樣。」

 

我忍俊不禁：「是啊是啊，遇到你我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她終於滿意了，又躺了下去：「那你可得好好抓緊我, 當心我跑了。」

 

「嗯是啊。」

 

過了一會, 我輕輕叫她：「唐曦。」

 

她閉著眼嗯了一聲，見我沒說話, 有點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看到了單膝跪在地上的我。

 

我笑著看她的表情從驚訝變成驚喜, 又伸手捂住了嘴。

 

我舉起手裡的絲絨小盒：

 

「唐曦，遇到你是我目前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我以前說過那張卡是我給你的賀禮。喏，它現在在這裡了。」

 

「唐曦，我以前說祝你幸福, 但現在我想跟你一起幸福下去。」

 

「所以，嫁給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