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誰來了？”

 

姥姥坐在床邊，戴著老花鏡在縫我的校服褲子。

 

我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長個子了，那校服褲子有點小了，上體育課的時候松開了，在眾人的哄笑中，我若無其事地完成了體測。

 

下課後，從廁所出來，周京優叫住了我，他扔給我一條褲子，說是幹淨的沒穿過。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

 

畢竟，我也是青春期的女生，要臉。

 

媽媽和姥姥坐在屋裡，林語遲說了幾句好話就出來了，她SS盯住我腿上的褲子，一言不發。

 

我被她盯得渾身難受，當著她的面把褲子脫了下來扔到她身上，“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的，是周京優借給我穿的，如果你喜歡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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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換上了居家褲，收拾好書包走進了廚房。

 

林語遲沒有追過來，因為她最不喜歡油煙味。

 

我切著白菜，向客廳瞥了一眼。

 

手中的褲子已經被她捏得皺巴巴的，她咬緊了唇，似乎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嘆了口氣，心中卻無波無瀾。

 

等我將晚飯做好之後，我媽聞見了飯菜的香味，嚷嚷的就在這裡吃。

 

“不好意思，沒做你們兩個人的飯。”

 

我把飯菜分到姥姥和自己的碗裡，然後轉身去了廚房吃。

 

我媽又一次忍不住了，她破口大罵我是個白眼狼，這次林語遲也不裝好人了，幸災樂禍地地看著我。

 

姥姥痴呆，不懂她在罵什麼，還跟著一起樂。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到一雙無形的手卡在我的脖子上。

 

不過很快，我就釋然了。

 

我重生一世又不乞求她們愛我。

 

總有一天，我要打破這牢籠，獲得新生。

 

6

 

現在我成績上升，又得同學的歡迎，特別是引起了周京優的注意。

 

林語遲估計已經在心裡罵我了數千遍。

 

可是她一向是人淡如菊的人設，如果當眾跟我撕破臉，那麼同學們不一定會站到她的陣營。

 

料定她這段時間不會做什麼，所以我抓緊時間學習。

 

為了節省時間，我幹脆體育課請了假，一個人在教室裡刷題。

 

“這是給你的。”

 

看著桌上多了一份試題，我抬起頭對上了周京優的目光。

 

他好像最近，對我很不錯的樣子。

 

每隔幾天，就會送我一份題，還借我看他的筆記。

 

同學們都在傳他好像對我有意思。

 

可我知道，周京優不過是在可憐我罷了。

 

他心氣那麼高，怎麼會看上家境長相都普通的我呢？

 

“謝了，學霸。”

 

我將試題收好，淡定回答。

 

周京優卻一屁股坐上了我的書桌，看著被他擠下桌子的筆袋，我蹙了蹙眉。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就一句謝了？”

 

看吧，學霸不愧是學霸。

 

付出都是要有回報的。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學霸？”

 

周京優深吸一口氣，“先把那個學霸兩個字去掉，叫我京優就行。”

 

我笑了。

 

我不敢。

 

我考慮了一下，簡單說道：

 

“周學霸，既然你當初拒絕了我，就要拒絕到底，不然人設不穩了，同學們會看不起你。”

 

面對我如此直白的決絕，周京優冷了臉。

 

他咬了咬後槽牙，起身離開。

 

我撿起落在地上的筆袋，拍了拍灰塵，低頭做題。

 

等我開門去上廁所的時候，發現除了壞掉的廁所是開著門的，其他廁所都被鎖了，我隻好去樓頂的衛生間。

 

剛剛如廁，門就被人堵住了。

 

我淡定地上了廁所，之後考慮怎麼出去。

 

登上了馬桶蓋，我翻了出來，來到樓頂，就看見林語遲抱臂站在前面。

 

“我沒時間跟你吵架。”

 

我想要轉身離去，卻被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趙燕和趙鵬。

 

這兩個人是兄妹。

 

趙燕是林語遲的幫腔，而趙鵬則是林語遲的舔狗。

 

我摸向了兜裡，那裡藏著一包辣椒面，是我經歷上次小混混的事後之後，買來用作防身的。

 

林語遲對趙燕使眼色，趙燕立馬明白。

 

“林笑，你是不是在勾引周京優？”

 

“我沒有。”

 

趙鵬摸了摸鼻子，有些猥瑣，“林笑，你最近是不是長個子了，發育了？”

 

他目光掃過我全身，最終停留在胸前。

 

7

 

最近這段時間，我變得有些豐滿，校服已經勒得我難受。

 

為了省錢，我沒有買新校服，而是讓姥姥幫我改衣服。

 

姥姥年輕時候是有名的裁縫，雖然痴呆了，但是手藝沒忘。

 

經過她的改良，校服更加的合身。

 

我往後退了一步，手心緊握粉包，想著找準時機就灑到趙鵬的眼睛裡。

 

“好了，你們不要為難我妹妹了，我就是想找她說說話而已。”

 

這時候林語遲走過來充當和事佬，她趁我不注意，一把拉出了我的手。

 

然後他們三個人一起用力，掰開我的拳頭，扣出我手中粉包。

 

趙燕哈哈大笑，“就這？”

 

趙鵬還嘗了一口，擦了擦口水：“哇塞，變態辣，我超愛！”

 

他緊緊盯著我，一語雙關。

 

林語遲則是捂著口鼻，有些嫌棄，“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趙燕和趙鵬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愣住了，尤其是趙鵬，面色古怪。

 

林語遲反應極快，立馬指著我，怒斥道：

 

“說你呢，你這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竟然背著我勾引周京優，真是丟了我們家的臉，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我嗤笑：“你可以不做人。”

 

林語遲氣得全身顫抖。

 

我撇了一眼樓梯口的黑影，又補充道：

 

“姐姐，你不是說學習好就是為了嫁豪門，我走你的路，難道不可以嗎？怎麼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林語遲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聲音顫抖而又尖銳：

 

“林笑！”

 

見我惹怒了林語遲，趙燕和趙鵬對視一眼，架起來我，我雙腿騰空，馬上就被按到了樓頂的圍欄上。

 

趙燕體重有一百五，趙鵬也差不多，而我充其量最多八十斤。

 

我被他們壓著動彈不了。

 

我也怒了：

 

“趙燕你真蠢！林語遲不肯髒自己的手，就讓你來，你就是她的一條狗！”

 

趙燕被我激怒：“我看你還嘴硬！”

 

她抬起手，準備給我一個耳光。

 

火光電石間，我掏出兜裡的一小瓶辣椒水，對著她噴過去。

 

“哎呦！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辣S我了！”

 

趙鵬見自己妹妹受傷，想拖著我把我扔下樓，我哪裡能如他的意，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抬起腳，用腳跟使勁對著他的膝蓋踹去。

 

這一招還是從姥姥家的小電視裡學到的，上面說別管會不會，遇到危險，使勁踹人的關節部位，那人立馬就到。

 

電視裡的教練說完，一腳踹破的家人的膝蓋。

 

我有樣學樣，趙鵬立馬跪地不起。

 

我掙脫他們的控制，轉身想要逃走，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林笑，你霸凌同學，跟我去教務處受罰！”

 

林語遲哪裡肯放我走，我也想踹她的膝蓋，但是一想到她是我姐姐，心裡還是軟了下來。

 

在我猶豫的瞬間，趙燕和趙鵬已經撲了過來，我閉上眼，扭過頭，卻發現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我的身上。

 

一聲悶哼。

 

是周京優！

 

“林笑，跟我走！”

 

在林語遲等人的驚異中，周京優伸出手拉著我，頭也不回地跑下樓頂。

 

8

 

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們不敢去校醫院，而是翻了牆跑去了醫院急診。

 

周京優剛才替我受了傷，整個胳膊已經腫了起來，醫生說傷筋動骨需要一百天才能好全。

 

一百天？

 

一百天後，也就該高考了。

 

“對不起，都怪我。”

 

我是真心實意的道歉，周京優的成績很好，他為了我傷了右手，這一百天，該怎麼辦？

 

周京優別過頭去不看我，“沒事，我左手也能寫字。”

 

我把周京優送回家，見到他爸媽，他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幸虧我送他去了醫院。

 

他媽媽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掏出了一疊百元大鈔說是獎勵我的。

 

我猶豫了一下，收了。

 

然後我就聽到樓上一陣沉重的關門聲。

 

周京優生氣了？

 

他憑什麼生氣，前一陣還跟我說我們這些家世一般的人考出來也是要給資本打工的，那現在我收下錢，有什麼不對呢？

 

過了幾天，在學校裡，周京優對我愛答不理，也不給借給我筆記了，那個私教試卷也不給我了。

 

不過，好在，我的水平也上來了。

 

我將以前所有的卷子做了分析，找出了自己薄弱的地方，自己嘗試給自己出題。

 

我不知道周京優用了什麼辦法，趙燕和趙鵬從那以後就沒來上學，後來聽說他們轉學了。

 

還轉去了風評很差的學校。

 

從那以後，林語遲也消停了很多，她整個人也埋首題海，除了偶爾痴痴地看看周京優外，簡直不要太正常。

 

可是我知道，她越表現得冷淡、正常，私下裡就會有多瘋狂。

 

可是每當她想靠近我的時候，周京優總會向她投來冰冷的目光。

 

9

 

終於，到了高考那天。

 

考完第一場後，我媽出現在考場外，我看著靠在媽媽懷裡的林語遲，心裡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

 

不過我媽的一句話，就把我心中的妄想打破。

 

“林笑，你姐姐第一個交了卷子，你努力這麼久，怎麼還是在原地踏步啊？”

 

“哦。”

 

我不想搭理她們母女兩個了。

 

其實上午的題，我做的很順暢，隻不過我將卷子翻來覆去檢查了兩遍，改了幾處錯字。

 

我媽不服氣，“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不關心旁人對我指指點點，背著包拎著水壺離開了考場。

 

下午的時候，林語遲又是第一個交卷。

 

她像是一隻驕傲的白天鵝，梗著脖頸兒離開了教室，走的時候還不忘看我一眼。

 

被鄙視了十幾年，我也不在乎這一眼。

 

直到考完所有場次，我如釋重負。

 

不出意料，林語遲和我媽在考場外等我。

 

周京優也在，他媽媽也來了。

 

我媽拉著林語遲主動和對方攀談。

 

這次我沒有避開她們。

 

我媽張口就是親家母，把周京優的媽媽嚇壞了。

 

“別這麼說，京優還小呢，他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我媽吃癟，但是不甘心這麼好的婚事跑了，“周家媽媽，我們語遲科科都是I第一個交卷，這次高考很有把握！”

 

周家媽媽的眼前一亮，上下打量林語遲，林語遲不勝嬌羞。

 

“不錯，長得美，成績又好，可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家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叫什麼來著？”

 

周京優叫住了本打算溜之大吉的我：

 

“林笑。”

 

我轉頭，衝著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家媽媽嚇了一跳，她拉過自己的兒子，讓他離我遠點，周京優不情願的挪了一步。

 

“對不起，姐姐，我有錯，請你罰我吧。”

 

林語遲見我當著眾人對她低聲下氣，心裡著急，但是面上還是淡淡的樣子，“妹妹，你犯了什麼錯，沒關系的，都是自家人，你說出來我不會罰你的。”

 

“好，那我就說了。”

 

我抬起頭來，告訴她剛才她提前交卷的時候，我不小心瞥了一眼她的試卷，最後一道大題，她的答題紙是空白的。

 

林語遲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努力回憶，突然間，她臉色慘白，額頭也冒出了細汗。

 

“不，你在說謊，我明明把所有的題都寫完了！”

 

說著她拉了拉我媽的衣袖，我媽知道什麼，隻知道順著她說。

 

周京優緊鎖眉頭，瞥了我一眼，隨即轉向林語遲，詢問她關於最後一道大題的題目內容。

 

林語遲咬著嘴唇，聲音微微顫抖地回答道：

 

“是生物和物理的混合題。”

 

周京優聽後，輕輕搖了搖頭，顯得頗有些無奈。

 

此時在場的幾個人除了我，臉色徒變。

 

首先是林語遲，她身子發顫，雙手顫抖，

 

我媽突然想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指責我，“你都看到了，為什麼不提醒你姐姐，你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得你姐姐好！”

 

我也不甘示弱：

 

“媽，你講點道理好不好？那可是高考的考場，我要是說一句話我就被會趕出考場的！”

 

我媽氣昏了頭，口不擇言：

 

“趕出去就別考，反正你再怎麼努力都比不上你姐姐！”

 

我啞口無言。

 

雖然這事，我早已心知肚明，可是從我媽的口中說出，還是讓人覺得心酸。

 

不過，難過隻是一時的。

 

林語遲一雙淚眼看向周京優，想要他安慰幾句。

 

可是周京優卻低著頭，眼神瞥向了我，然後跟我對著答案，我還指出了他一個錯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