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告訴學長:“今天我救了一個孕婦,孩子保住了。”
學長隔了幾天才回消息:“注意安全,珍重。”
我感覺我的主角光環似乎又回來了,這是還是大女主光環。
運氣變得越來越好,每個經我手的患者,就算缺胳膊少腿,但都保住了命。
但我一個人再好的運氣也沒辦法拯救這個國家。
人終究是貪心的,最開始我隻是想救那個賣花的小女孩,但來了戰場,我才發現,我都想救,每個人我都想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人。
可一個人的力量太薄弱。
“學長,你說什麼樣的英雄救這些傷者?他怎麼著也得三頭六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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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噗呲笑出了聲:“你有三頭六臂?”
“我不是英雄,今天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被炸S,沒能救活他。”
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我救活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在我眼前S去。
而我無能為力。
“婉婉,戰爭不是你的錯,但救的每一個人都是你的能力。”
這是學長第一次叫我婉婉,我完全沉浸在他低迷的嗓音裡。
這一刻,我好想見他。
但天亮後又是無止境的傷員和戰火連天。
戰爭規模越來越大,我不得不暫時撤離中心。
與此同時,我給學長發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最開始我安慰自己,他肯定是忙,畢竟現在全國就他一個人能做神經的手術,哪有時間回我消息。
國內那麼安全,他能有什麼事。
我一遍遍安慰自己,心卻越來越慌。
18
在一個夜晚,我突然驚醒,然後我聽見飛機的轟隆聲。
是空襲。
我立刻起來,叫醒所有傷員。
炮彈在我身邊落下,我連滾帶爬的躲避,可這次沒這麼好運,一塊大石頭不知從哪裡落下,SS地壓住了我的腿。
我逃不掉了,絕望的閉上眼。
卻發現空襲的飛機也返航。
再一次,我躲過一劫。
周圍一片蕭條,除了石頭就隻有屍體。
我想,如果我真的有女主光環,那現在我的男主角該上場了吧?
“把手給我,我來救你。”
我想過千萬種可能,也沒想過來救我的會是蘇柔。
我那個私生女妹妹。
她帶著幾個高大威猛的保鏢,三下五除二地抬起壓住我腿的石板。
“姐姐,別來無恙呀!”她咧嘴笑,兩個可愛的小虎牙漏出來。
她看起來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你怎麼在這?”安頓好後,忍不住問:“你不應該跟顧黎結婚在家當好他的賢內助嗎?”
蘇柔滿不在乎:“你說那個傻逼呀?我拿到錢就把他給踹了。”
她跟我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版本。
她是我爸的私生女不錯,但她可不是什麼柔弱的小白兔。
母親S後,她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學業也還沒完成。這個時候她得知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有錢人。
立刻調查父母,然後成為他們喜歡的樣子出現在父母面前。
“姐,我是真沒想過要取代你,我隻是想要點錢,把我媽治病欠的醫藥費還完,如果能再給我點創業基金就更好了。”
現在我相信她當初那句來加入我們這個家是真心話了。
“那你跟顧黎是怎麼回事?”
“他就是個傻逼,他給我錢,讓我假裝他女朋友,他就是想氣你,讓你吃醋,然後有危機感,心甘情願做他的家庭主婦。”
“姐,你別怪我,他給的是五千萬呀。這誰能禁不住誘惑?”
“結果沒想到你直接不要他了,你出國了我就沒有繼續假裝的必要了,我這不就拿著五千萬來創業了嗎?”
我有點疑惑:“你?創業?到w國?你不知道這邊戰亂嗎?”
蘇柔氣憤地站起來,變著花的罵了半天:“還不是那個傻逼合伙人,搞我,說這邊有稀缺金屬,富貴險中求,我這不是求富貴來了嗎?”
“結果毛都沒有,還差點丟掉小命。”
又衝我笑:“但也不是一無所獲,這不是救了你嗎?”
蘇柔看著我的腿又住嘴。
我自己就是醫生,腿壞S了一大半,最壞的結果就是截肢。
“姐,你一定會沒事的,我的私人飛機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你先跟我回國,回國一定能治好你的。”
“我們市不就有個很牛逼的醫生嗎?叫季什麼的?”
季延禮?!
對,我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現在我竟然意外的想要見他。
情誼是什麼時候生根發芽的呢?
或許是在我不確定明天還會不會活著,但心裡卻期待學長的回信。
也或許是在炮彈從我臉上擦過,我卻害怕再也見不到學長的時候。
19
我跟蘇柔一起回國,她井然有序地安排我做手術。
甚至貼心的沒有告訴我爸媽,我就知道,我這個妹妹有點東西。
手術臺上,我沒有看到學長,反而是年邁的導師來給我做手術。
“老師,學長呢?怎麼你親自操刀呀?”
導師愣了一下,眼裡霎那間起了霧。
我還想繼續問,麻藥就全部推進了我的身體。
手術很成功,我腿部神經成功接上,雖然不能再劇烈運動,但走路沒什麼大問題了。
導師來查房時,我不S心,再次詢問:“老師,學長呢?”
白發蒼蒼的小老頭第一次紅了眼,他別過臉去。
我心中不安的情緒不斷放大。
“老師,你告訴我呀,你不要不說話!”
“季延禮S了。”
!
“我不信,我在戰亂國家都活著,他怎麼可能S,他那麼健康,怎麼可能?!”
“是真的,醫鬧。”
“他曾經醫治過的一個病人,因為手指靈敏度不能跟以前一摸一樣,所以跑來報復季延禮。”
“有個阿姨給他擋了幾刀,但是架不住那人S瘋了,季延禮身上被砍十幾刀,有幾刀砍到大動脈上,失血過多。”
“我不信,怎麼可能?”
“我不信!”
我太過激動,幾次哭到昏厥,沒辦法導師隻好給我打麻藥讓我鎮定下來。
20
“姐,你這樣不吃不喝也不是個事呀。季醫生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這樣吧?”
蘇柔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我,好像我們真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
但我真的吃不下,隻要一想到學長那麼好的醫生會S於醫鬧,我就覺得這個世界荒誕。
如果S的人是我就好了。
學長那麼好的人,為什麼不留他一命?
還是蘇柔看不下去了,出院後立刻開車把我帶到季延禮的墓碑前。
她掰正我的頭,我看清上面的字。
‘季延禮之墓’
“姐姐,季醫生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他在他的領域奮鬥到生命最後一刻,他的夢想完成了,你的呢?”
“他不會被你遺忘,你應該帶著他的夢想一起前進。”
淚怎麼止不住呢?我嚎啕大哭。
我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三天三夜,再開門時,我已經恢復了精神。
蘇柔說得對,S了的人長眠,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21
我重新振作起來。
這次受傷也讓我意思到,我一個人拯救不了一個戰亂的國家。
“妹妹,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建立基金會?”
我在W國時,不僅僅認識很多來自不同國家志同道合的醫生,還結識了很多記者,他們不停的把戰爭的殘酷傳遞給外界。
由於我總是衝在第一線,所以我照顧病患的照片開始在全世界傳播開來。
我變成了反戰的代言人。
名聲大噪後,我開始建立反戰基金會,腿好以後又回到了W國。
我要把在前線的醫療知識教給更多的志願者。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22
幾年過去了,反戰基金會的名聲越來越大。
我似乎又變回來父母眼中那個值得驕傲的孩子。
“你也要體恤我們做父母的,哪有不真正愛自己孩子的?”
父母說這話時,不住的看我眼色。
他們好像一夜之間就老了,失去了兒子,又接連失去了兩個女兒。
對了,蘇柔創業成功,現在也是礦石大亨。
財富自由的她自然也不需要再偽裝,尋求蘇家人庇護。
父親拍拍我的肩膀:“族譜的事你放心,我已經把你重新加進去了。”
“加進去?好大的榮耀!”
蘇柔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我妹這幾年做的事,把她放在族譜第一頁都是給你們臉了,還加進去?”
“我妹不說,你當我也是好欺負的?還想要用父權那一套來壓制我們?”
父親臉色鐵青,但不敢反駁。
畢竟如今不管是我還是蘇柔,不光不需要他的錢,社會地位也早是他夠不到的了。
想到這,我拉著蘇柔站起來,離開。
“媽媽,我今天隻是回來看看你們,以後你們多保重。”
推開門,卻看到在門口猶豫不決的顧黎。
顧黎,好久遠的名字。
我衝他莞爾一笑,就要離開。
他卻扣住我手腕,眼神脆弱:“婉婉,我不介意你工作為先了,你回頭看看我好嗎?”
他父親在一邊候著,大氣都不敢出。
“你還來做什麼?”母親尖銳的聲音傳來,想要驅趕顧黎。
顧黎的院長爸爸在學長去世後被帶走調查,意外牽扯出權色交易,被革職入獄,今天應該是剛放出來。
顧黎在趕走我後,天天酗酒,也成功丟掉了引以為傲的工作。
“婉婉,我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
顧黎痛哭流涕,但我心裡異常平靜。
“我結婚了。”
我伸出右手,無名指上套著一個戒指。
顧黎後退幾步,流露出脆弱絕望。
“我不信,婉婉,這些年你的每個消息我都關注了的,你不可能結婚了,不可能!”
我在心裡說:我把自己嫁給了學長,嫁給了受苦受難的世人。
23
“你聽說哥哥的事了嗎?”
我點頭,哥哥給我打過電話,想要跟我道歉。
“婉婉,對不起,我去調查了當年的事。”
“你受委屈了。”
遲到的道歉,我甚至都不知道在怎麼應對。
畢竟我現在太忙了,W國局勢穩定,我繼續學醫。
我想要繼承學長的意志,不是為了學長,而是為了成千上萬的患者。
所以沒有太多時間聽哥哥說這些廢話。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哥哥。”
“所以我不怪你。”
“對不起婉婉,我讓姜離吃夠了苦頭,你放心,她付出了足夠代價。”
我打斷他:“哥哥,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離家嗎?”
沉默。
“因為你想要逃離父親的掌控,他們想要你學醫,可是你想畫畫。”
“你知道我為什麼當年要去戰亂地嗎?”
“因為我不想當顧黎的家庭主婦。”
“當我第一次忤逆父親,拒絕顧黎時,我發現我以往的美好生活是假象。”
“在順從他們時,他們愛我,忤逆他們時,他們就是我的最大阻力。”
“後來我明白了,因為我活在父權社會下,支配地位和特權由父親和顧黎掌控,他們不需要我獨立,隻希望我依附。”
“哥哥,你也是男人。”
“姜離固然敵對我,可她是想要搶奪你的寵愛。”
“當初我們不過都是可憐的玩偶罷了。”
“如今你跟我道歉,也不是因為你真的覺得錯了。”
哥哥急切地打斷我:“不是的,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已經讓姜離永世不得超生了!”
“哥哥,你看,你還是沒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人。”
“你錯了,那應該懲罰你自己呀?關姜離什麼事?”
......
“你不過覺得我和她在爭奪你的寵愛,你把寵愛全部給我,為我傷害她,這就是你對我全部的好。”
“可是,這是施舍。”
“是上對下。”
“哥哥,我可不是什麼柔弱的女人,我敢在槍林彈雨中跟閻王搶命,我敢為了傷員跟一國元首爭執。現在我會成為國家神經手術第一人。”
“我真的沒有力氣再跟你玩什麼爭寵的過家家遊戲。”
24
“那你原諒他了嗎?”蘇柔又問我。
“好姐姐,你的公司上市了嗎?一天就八卦這些沒用的事?”
“馬上馬上,最近我就是在籌劃這事呢。聽說你回國了?”
“是呀,學長的空位總要有人補上去,那麼多患者還等著我開刀呢。”
不遠處,導師正慢慢走來。
摩挲著手上的戒指,我知道,我餘生的方向更加明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