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娘一直在調查蕭家軍失蹤一事,從鬼王窟離開之後,她將目標鎖定在了沈落初身上。
並隻身前往虎鶴山莊,進行試探。
卻沒想到,這裡成了她最後葬身之地。
沈落初目光慢慢上移,看向地牢上方。那裡掛著一個巨大的籠子。隻是因為先前太暗,沒有人注意到。
秦樂齡下意識抬頭,卻被周執蒙住了雙眼:“別看!”
沈落初還在大笑:“我給她造了一個巨大的籠子,讓她也嘗嘗金絲雀的味道。哈哈哈哈。”
秦樂齡的眼淚順著周執的手指緩緩落下,她顫抖著開口道:“是我娘親,對嗎?”
沒有回應,便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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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扒開周執的手:“我總歸是要面對這一切的。”
那籠子裡,躺著一具女屍,身上的衣服勉強能看出原本的樣貌,和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娘?”秦樂齡不可置信地仰著頭,“娘!”
“元娘說得不對,我從來不是金絲雀,而是會吃人的禿鷲。”
沈落初冷哼一聲,隨後素手一揮,身旁的小廝立馬上前搶奪秦樂齡的包袱。
即便夜梟武藝高強,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那半塊令牌,最終還是落入了沈落初的手中。
“還有半塊呢?”隻見她將包袱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另外半塊。
忽然,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多謝莊主夫人,幫我找齊蕭家令牌。”
話落,一把利刃橫穿了沈落初的身體。
下人們冷漠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一如沈落初當初冷漠地割掉他們的舌頭。
7
角落裡,那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緩緩走到光下。
他左手拿著匕首,上面還留有沈落初的鮮血,而他的右手僵直地垂著,明顯是假肢。
“寫紙條的人?”
因為之前有黑袍遮擋,所以秦樂齡等人也並沒有發現男人缺了一個胳膊。
面具之下,男人嗤笑一聲,聲音嘶啞道:“好久不見。”
那熟稔的語氣,仿佛與秦樂齡等人早就相識。
對方明顯來者不善。周執護著秦樂齡,慢慢後退,小聲對夜梟說道:“找機會帶樂齡離開。”
秦樂齡抓著周執的手:“那你呢?”
“放心,我有辦法脫身。”
男人卻是慢慢逼近:“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這個地牢。”
“你到底是誰?”
“呵,你們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這條殘臂,還是拜你們所賜呢。”說著,男人慢慢摘下面具,露出那張陰險狡詐的臉。
“吳虎?”
秦樂齡和周執異口同聲道。
“不過,無所謂了,現在我拿到了蕭家令牌,我必會得到重用。”
因為斷臂,他在鬼王招婿以後,成了所有人裡的異類。
他被欺凌,侮辱,甚至險些被暗害。
但好在,他會討人歡心,於是在沈落初面前伏低做小,百般討好,最終取代了上一任莊主,成為新莊主。
想到這裡,吳虎滿臉的屈辱。
他的腳踩在沈落初的刀口上,惡狠狠道:“每天和這個老女人逢場做戲,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如果不是為了找齊蕭家令牌,我早就一刀了解了她。”
“所以,你引我們入局,就是為了那半塊令牌?”
吳虎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也不完全是。”
斷臂之仇,不得不報。
但單憑他一人的力量,很難成功。於是,在得知周執在附近時,他故意將販銅的事情,泄露出去,引他來虎鶴山莊。然後借用沈落初的勢力,將周執囚禁起來。
原本他還想利用周執,將秦樂齡引來,沒想到信還沒發出去,秦樂齡便自己送上了門。
“說來,我還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還發現不了端倪。”吳虎嘲諷地看向秦樂齡。
這山莊裡,有一半都是貴人安插的人,為的就是尋找半塊令牌。
但他翻遍了虎鶴山莊,都沒有找到。
卻沒想到,沈落初將如此重要的東西,藏在前廳那麼顯眼的地方。
“咳,你個賤人,竟然敢算計我。”沈落初咳出一口血,手指嵌入到地上,滿臉恨意地看向吳虎。
“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S的。”吳虎笑道,“我會慢慢折磨你,就像你往日折磨歷任莊主一樣。”
話落,他將沈落初踢到一邊:“兩塊令牌都在我手上,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說著,他將沈落初手上的令牌和自己手中的令牌合在一起。
可是嘗試了幾次,都沒辦法吻合。
“假的?怎麼可能?”
秦樂齡聲音冰冷,說出讓吳虎崩潰的話:“我怎麼可能隨身帶著那麼重要的東西?”
從頭到尾,她手中的令牌都是仿制的。
一旁重傷的沈落初,愣了片刻,隨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林元娘的女兒,哈哈哈哈……”
當年,林元娘也是拿著半塊假令牌,來試探她。
她的猜測,太接近真相了,沒有辦法,沈落初隻能將她滅口。
不然,遭到滅頂之災的,就是虎鶴山莊了。
那笑聲尖銳刺耳,吳虎聽得心煩意亂:“來人,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了,我看她還怎麼笑!”
沈落初停住了笑聲,捂著傷口看向吳虎:“就憑你?還想控制我?做夢吧!”
說完,她猛地衝向牆的一側,按下了開關,石門砰的一聲合上了:“誰也別想控制我!”
地牢開始迅速晃動,周執暗道一聲:“不好,沈落初想要毀了地牢。”
這個地牢,很快就要塌了。
“她是想和我們同歸於盡?”秦樂齡看著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沈落初,欲言又止。
秦夫人曾說過,娘親的至交好友和她一樣,是個爽朗的性子。而沈落初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造就她如今偏執可怕,敏感多疑的性子。
“前面走不通了,我們去找找有沒有其他的暗門。”眼見著地牢在不斷坍塌,周執知道,不能坐以待斃了。
秦樂齡跟著周執,剛走兩步,便被吳虎攔住。
他雙目充血,手拿匕首,威脅道:“真令牌在哪裡?交給我!”
“你別過來!”秦樂齡警告道,“吳虎,你再靠近……你再靠近是會倒霉的!想想你的胳膊!”
而此時,吳虎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他不顧阻攔,執意靠前:“令牌!給我令牌!”
此時,隻聽地牢上方發出斷裂的聲音,下一刻,那碩大的籠子便砸在了吳虎的身上。
秦樂齡看著籠子裡,林元娘的屍體,意識到這是娘親最後一次保護自己。
“這邊馬上就要塌了,快,我們得趕緊走。”
8
此時的地牢,已經成了人間煉獄,到處都在坍塌。
原本在前方開路的夜梟,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是沒路了嗎?”周執皺眉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夜梟一邊說著,一邊側耳分辨。
“是貓叫?”秦樂齡順著聲音,在角落裡,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貓。
模樣和雪球很像,但比雪球要大很多。
“這地牢裡,怎麼會有貓?”
“是雪球的娘親!”秦樂齡想起,那隻失蹤的白貓。
白貓“喵”了一聲,像是回應,然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跑幾步,便回頭看著他們。
周執第一個反應過來:“跟著它走。”
這隻白貓能在地牢中來去自如,顯然還有其他的通道。
果不其然,等其他人跟上去以後,白貓才繼續往前跑,直到鑽進一個洞裡。
那個洞不大不小,卻正好能鑽進去一個人。
三人依次鑽進去以後,隻聽“轟”的一聲,地牢徹底坍塌了。
秦樂齡摸著白貓的腦袋,慶幸道:“大難不S,必有後福。”
夜梟點了油燈,看向四周,這像是一個暗室,四面全是牆,除了剛剛的那個洞口,就隻有一扇門。
他拽了一下,沒有打開。
“這是機關門。”此時,周執也在門前,正端詳著門前的凹槽,“這裡,應該就是放鑰匙的地方。”
“看形狀,像是一個镯子。”
秦樂齡聞言,走了過去,將手中的镯子放在凹槽上方。
大小正合適。
隨著镯子嵌入其中,那扇機關門緩緩打開。
“這镯子,是沈落初給我的。”秦樂齡看著镯子,不禁陷入沉思。
她原本隻是想試試,卻沒想到真的打開了這扇門。
秦樂齡此時內心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周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或許當初,沈落初也想救你的娘親。”
沈落初與她口中的貴人,是共同合作,卻又相互提防,相互制衡的關系。
單憑沈落初一人,無法決定林元娘的生S。
那她背後的貴人,定是位高權重。
“還記得在鬼王窟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
秦樂齡看向周執,他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記不住。
“鬼王招婿,更像是在招精兵,如今看來,招的還是蕭家軍的精兵。”周執轉身看向坍塌的洞口,“吳虎就是其中一員,隻不過他斷了一隻胳膊,沒辦法繼續當兵,退而求其次,留在了虎鶴山莊做男寵。”
“不可能,我們蕭家軍怎麼會招這種人?”夜梟第一個反駁道。
“蕭無恙帶領的蕭家軍自然不會招這種人,可如今拿著蕭家令的,不是蕭將軍。”
夜梟聞言,沉默了。
如今蕭家軍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清楚。
從種種跡象來看,虎鶴山莊和鬼王窟必然有著一定的關系。
“此處也是疑點重重。”秦樂齡將獵戶被逼打劫的事情,告知了周執,“這虎鶴山莊,獨佔了一個山頭,還要霸佔著別的山頭,和強盜土匪有什麼區別。”
周執聞言,低頭沉思片刻:“或許,他們在做的事情,怕別人發現。”
“屯兵?”
“不止。”周執面色嚴肅,“知道為什麼禁止販銅嗎?”
“怕制作假銅錢。”秦樂齡記得,秦侍郎就曾辦理過假銅錢的案件。
“銅,也可以制作兵器。”
兵器加屯兵。
夜梟不禁出聲道:“有人要造反?”
“這是最壞的結果。”周執有些焦急,必須盡早將虎鶴山莊的事情上報,“也不知道湯昱那邊怎麼樣了。”
湯昱便是周執之前派回去報信的人。
夜梟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欲言又止。
“夜梟,你認識這個人?”秦樂齡見狀,不禁問道。
“我在公主府的時候,聽過這個名字。”夜梟看向周執,“湯昱,好像是公主的親信。”
“高高瘦瘦,臉頰有一塊胎記。”周執急於確認這個消息。
夜梟卻是為難道:“我並未見過這個人,隻知道他經常傳信給公主。”
周執有些失望。
可秦樂齡在聽到這個描述以後,一拍腦袋:“我見過這個人,剛來虎鶴山莊的時候,他騎著高頭大馬,從我們面前跑過去的。”
當時夜梟隻留意秦樂齡不要被馬碰到,卻沒有留意那馬之上的人。
湯昱、公主、虎鶴山莊,三條線混在一起,一個秘密仿佛馬上就要浮出水面。
周執來回踱步,臉色越發陰沉:“押送陸域的時候,湯昱曾來送過信,他走後,陸域便S了。”
“有人害怕陸域將林元娘的事情說出來,所以S人滅口。”
“吳虎設計,引我來虎鶴山莊,湯昱便是內應。”
“湯昱是公主的親信,當年最有威信,能夠持半塊令牌帶走蕭家軍的,也是公主。”
秦樂齡終於聽明白了:“沈落初口中的貴人,是公主。”
當年公主,既害怕自己假冒軍工的事情被曝光,又忌憚蕭家軍。
於是和沈落初達成協議,兩人合伙,騙取了蕭無恙手中的半塊令牌,秘密帶走了那一支蕭家軍。
事後,沈落初害怕被滅口,表面聽從公主的話,以虎鶴山莊為幌子,制作兵器,實則偷偷藏起了那半塊令牌,用以制衡公主。
而公主,為了補充蕭家軍,利用“鬼王窟”選擇精兵。而被挑選剩下的,則送到虎鶴山莊,一方面監視沈落初,一方面補充山莊人手。
可是,對於公主為什麼要這麼做,秦樂齡一頭霧水。
她望著面前這深邃的地道,忽然感覺有一絲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而周執則點燃了一根蠟燭,走在前面:“也許,我們距離謎團的真相,越來越近了。”
秦樂齡看著他的背影,倏然一笑,隨後招呼著夜梟,緊跟上前。
她相信,真相就在前方。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