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要害S虞家嗎?”
“父親說笑了,褚齊光不是您千挑萬選的女婿嗎?如今他引火燒身,怎能賴到我的頭上?”
父親氣急,他本來還覺得當今皇帝體弱多病,又無子嗣,褚齊光有很大的概率能登上皇位。
可如今看來,他的算盤珠子徹底崩了。
“晦氣,真是晦氣!”父親氣得摔了桌上所有的東西,“我怎就有你這樣一個沒用的女兒!”
我呵笑著給他行了個禮:“自然是父親有用,賣女求榮。”
然後也不管他的臉色,徑直朝外走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當晚,我回到房間,發現上官瀅早已在這兒等著了。
Advertisement
她見了我就問:“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誰欺負你了?”
我搖了搖頭:“沒事,我叮囑你的事你都做完了?”
“小菜一碟,消息都散播出去了,褚齊光這次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她輕撞我一下:“還是你聰明。”
然後看我站不穩,趕緊“哎哎”地拉住我衣袖,攙著我坐下,“你不是裝虛嗎,怎麼真的這麼虛了?”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不著急。”上官瀅坐在我邊上,“沒人看見我,褚齊光現在連房門都不敢出。”
那是自然,在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上,任誰都謹小慎微。
19
我想了想,不太放心上官瀅。
“你這些日子在家中過得還好嗎?”
“那當然了,我父母兄弟待我如至寶,簡直不要太舒服。”
“那就好。”
“隻是阿茵,我近日越發搞不明白了。”上官瀅託著腮,“你說為何女子一定要成婚呢?也不見得男人就有什麼作用,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引來S身之禍……”
我無法回答他,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仿佛每個女子長大,評判她是否優秀的標準,就是她有沒有嫁給一個好夫君。
可是憑什麼呢?
“算了,不想這些煩心的!”上官瀅揮揮手,“想點開心的,你猜柳兒如今是S是活?”
“我猜她還活著。”
“我猜你猜得對。”
20
褚齊光禁足解開的那天,宮裡將奄奄一息的柳兒送了回來。
她癱倒在地上,身上沒一塊好皮。
送她的公公站得遠遠的,嫌棄道:“皇上念在與王爺的往日情分上,饒這侍妾不S,還請王爺以後嚴加管教。”
褚齊光連連謝恩。
可眾人走後,他卻不敢上前。
我能看出他眼裡的心疼,但更多的是警惕。
畢竟連我都在懷疑,這或許隻是皇帝試探的手段,看他跟這個侍妾的感情到底如何。
褚齊光又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他或許是真的喜歡柳兒,但他更喜歡的,永遠都是權利。
21
褚齊光讓人將柳兒抬回了她院子裡。
一連幾天,他都不敢靠近這個小院。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件事還沒處理好,現在整個京城裡又都在盛傳褚齊光心思狠毒。
說他為了奪權,設計娶了我和上官瀅。
可到手了又隻把我們當棋子,百般羞辱與N待。
本來這些事是沒法得到驗證的,畢竟褚齊光“賢王”的美名流傳多年。
但我前段時間接連召大夫進府——此時,他們就成了最好的證人。
他們證實了我病重後,褚齊光連房門都不敢進,哪裡顧念什麼夫妻之情。
不但如此,他還又抬進來一房小妾。
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上官瀅也故意鬧得厲害,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那場美名遠揚的“英雄救美”是個圈套了。
現在,京城裡有女兒的重臣看褚齊光更不順眼了。
趁褚齊光焦頭爛額,壓根沒控管後宅的時間裡,我裝好心地去給柳兒送藥,支開了她身邊唯一一個丫鬟。
柳兒聽見腳步聲,還以為是褚齊光來看她了,虛弱地掙扎起身,驚喜道:“王爺……”
然而在看見我的瞬間,聲音戛然而止。
她眼裡一切亮光都熄滅,隻剩下怨毒和仇恨。
“你來幹嗎?”
我晃了晃手裡的瓷瓶:“當然是來給妹妹上藥,妹妹在這躺幾天了,可有人管過你?我好心來看你,你還朝我吼。”
“你滾!我不要你假惺惺!”柳兒撐著最後的力氣罵我,“要不是你,我會落得這個下場嗎!”
“你自己禍從口出,憑什麼怪到我頭上?”
22
我讓貼身丫鬟給上官瀅遞了消息,再將房間門鎖上,慢慢靠近柳兒。
她驚恐地大叫:“你這個毒婦,你想幹什麼!”
“不要激動,我說了,我隻是給你上個藥。”
“我不相信你,你出去,滾出去!”
柳兒拼命地吼叫。
可是她回來的這兩天裡就一直在叫。
起初大家還覺得瘆人,到了後來,所有人都自動屏蔽這聲音了。
更何況,這附近的人全被我支開了。
“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哪裡害過你!”柳兒不甘心。
我慢慢將藥塗抹在她潰爛的傷口處。
她的筋骨早已在獄中折斷,此刻連逃都逃不掉,隻能像一條將S的魚一樣,痛苦掙扎著。
我輕嘆了一聲:“我隻不過是想讓你也跟我一樣,嘗嘗皮膚潰爛痛不欲生的感覺……”
柳兒的眼睛驟然瞪大。
藥效似乎已經上來了。
痛意如同千萬隻蟲蟻拼命向皮膚裡鑽,讓她再次嚎叫出聲。
慢慢的,那些潰爛逐漸向外蔓延……
柳兒的皮膚就像被水銀腐蝕了一樣,整個人都融化開來,逐漸看不出人形。
“咚咚。”門上忽然傳來輕扣。
“阿茵。”有人輕輕喊我。
我為上官瀅開了門,有些許不自在。
我本以為她看見我滿手的血,還有屋內血腥的場景,會覺得我過於心狠手辣。
可她沒有。
她的眼裡迸射出光亮,一步步走到柳兒面前:“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知道我每個噩夢裡都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怎麼把你施加給我的所有痛苦都還回去。”
“我要送你下地獄!”
23
柳兒早已疼得說不出話來。
上官瀅俯下身看她:“其實我想要一支骨笛,我覺得你小指挺長的,適合做笛子。”
柳兒惶恐地搖頭。
但她早就被敲斷了關節,上官瀅隻是稍一使力,便將她的小指連帶著皮肉拽了小下來。
“疼嗎?”她問。
柳兒的淚水糊滿了整張臉:“王,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放心好了……”上官瀅冷嗤,“用不了多久,他也會下去陪你。”
“其實我還想要一隻美人面燈籠,可惜你皮肉潰爛,實在難看。”上官瀅嘆氣道。
柳兒怨毒地盯著她。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上官瀅拍拍手掌,“我還回去的,連一半都不到。”
她懸空指了指柳兒的心髒:“畢竟我可沒有想剜你的心頭肉——因為,我實在沒興趣看到一顆黑乎乎的心。”
柳兒越來越虛弱,她還在重復著那句“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忽然覺得很可悲。
為她,也為上輩子的自己。
“你覺得褚齊光很在意你嗎?”我輕聲問。
“王爺當然在乎我,王爺說過這輩子最愛的就是我,最想守護的也是我。”
我嘲諷地掀掀唇角:“好啊,那就讓你看看他到底有多愛你。”
我推開門,給守在外面的貼身丫鬟使了個顏色,她立馬跌跌撞撞黃地衝出去,一路往褚齊光那兒跑。
“快來人啊,柳姑娘不行了!”
24
我早知褚齊光對柳兒確有幾分情意在,看見他來也並不意外。
可是,看見他的腳步停在院外,就不再往前一步。
——我也一點都不意外。
柳兒的嘴早被我塞起來了。
門半掩著,我踉踉跄跄地走到褚齊光跟前:“王爺,這可如何是好?”
褚齊光的腳步猶豫著:“夫人,你說會不會是皇上下的藥,想看看我的反應?”
“啊?”我面露茫然。
“也許他的耳目就藏在周圍……”褚齊光悄悄看了看四周,“不,我不能進去,否則就是承認我們關系匪淺。”
“王爺說得有理。”
褚齊光的臉上滿上痛苦掙扎,但最終還是落荒而逃:“夫人,既然你身子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就勞煩你照顧她一下吧。”
我向褚齊光行了個禮,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才慢慢回到房間裡。
“聽見了嗎?”我問柳兒。
她躺在床上,面如S灰。
上官瀅故意往她心口扎刀子:“太感人了,不愧是天底下最愛你的人,最想守護你的人——到S都不看你一眼的人。”
柳兒本就吊著一口氣等褚齊光來救他,現在萬念俱灰了,那一口氣,終於再也吐不出來。
上官瀅見她閉上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這嘴夠厲害啊,現在都能把人氣S了?”
25
在褚齊光的授意下,柳兒的屍首直接被卷了鋪蓋,扔進了亂葬崗。
他消沉了許久,人也安分守己多了。
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名聲徹底臭了。
權臣們都是人精,再也不願跟他扯上什麼關系。
褚齊光曾拉攏的某個尚書也悄摸著來找他,搶走了自己的信物。
褚齊光罵他過河拆橋,尚書卻反過來怒斥他:“你看看你自己這個樣子,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你不會以為你還有能翻身奪權的一天吧?”
他狠狠將褚齊光推開。
後者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那樣,頹敗地跌坐在臺階上。
許久之後,他痛苦地嚎叫起來,漸至哽咽漸無聲……
上官將軍老早就在皇上那跟褚齊光撇清了關系。
他還求了一道聖旨,讓上官瀅跟褚齊光和離。
上官瀅擔心我,問我:“要不讓我爹再去求一道聖旨吧,我實在害怕褚齊光連累你。”
我輕笑:“這實在不像從前的貴妃會說的話。”
“……你這也不像從前的皇後會說的話。”
“沒事兒。”我寬慰她,“和離書我有辦法拿到,我隻是有些事情還沒辦好。”
既然我都承諾了上官瀅,要讓欺凌過我們的人血債血償。
就不可能單獨放過褚齊光。
26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給他下藥,讓他昏沉的時間越發多。
慢慢的,他完全自暴自棄了,動輒喝得爛醉如泥。
我一邊軟言安慰,一邊趁他醉醺醺時騙他籤下了和離書。
愚笨如他,還以為我仍舊像以前一樣體貼他、戀慕他,願與他白頭偕老、同舟共濟。
可是,我早就變了啊。
我慢慢地讓他放松警惕,全身心地相信著我。
然後偷了他從前跟其他人往來的書信,又趁宮裡來人時,“不小心”打翻盒子。
所有證據登時暴露出來。
頃刻間,搜查的官員一擁而上,將我和褚齊光SS按倒在地……
到了大殿上,我繼續裝出毫不知情的樣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已經跟褚齊光和離了。
而我父惜命,也在不久前辭官反鄉。
皇帝念在這件事上饒了我。
但褚齊光,卻再也躲不過去了。
那些猜忌與懷疑在此刻塵埃落地。
皇帝就像看著一把懸著的劍刺下一樣,再也容不得褚齊光。
等待他的,將是極刑與五馬分屍。
而我拿著和離書,早已在了出城的路上。
27
我不打算回鄉找父親。
我不想從一個牢籠跳出來,再跳向另一個牢籠。
但就在這時,後面忽然傳來挞挞的馬蹄聲。
我回首,就看見了上官瀅策馬而來。
她已經全然知曉宮裡的事,問我:“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不跟我商量,這樣铤而走險,萬一把自己折進去怎麼辦?”
我淡淡笑笑:“這不是過盡千帆,什麼事都沒有嗎?”
“你!”
她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翻身下馬,將鞭子丟給身後的小廝,然後擠到我身邊坐著。
“走吧。”
“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兒啊,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沒我保護你,你以為你能在哪裡安頓下來?”
“那你父親……”
“嗐,闲時回去看看他唄。”
小廝揚起馬鞭,馬車再次重新啟程。
上官瀅笑道:“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