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沒有回去。
他在附近租了房子,每天來蹲守我。
我上課,他蹲在教室門口,給我送上早餐。
我兼職,他守在場地外面,安靜送我回家。
不知情的人以為我們結束了異地,欣慰地說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我的解釋完全沒有人聽。
再一次被誤會後,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將喻丞拉到角落。
“喻丞,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將手裡的花束塞到我懷裡,笑得討好:“我想重新追回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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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裡的百合花香膩人,我望向喻丞的眼神冷漠:“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天嗎?”
他答得飛快:“當然記得啊!”
“那你不知道我對百合花過敏?”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手忙腳亂的將花從我懷裡拿回。
“對不起,我忘記了……”
9
我與喻丞的相識,在學校120周年校慶那天。
朋友接下了校長致辭結束後送花的任務,我在後臺陪她。
可能是過於緊張,她腹痛難耐,匆忙的將手裡的花束塞到我懷裡。
“蔓蔓我去下廁所,要是趕不回來,花就麻煩你送了。”
“啊可是我——”
可是我百合花過敏啊。
我看著朋友飛快消失的身影,咽下了後面的話。
後臺人群擁擠,懷裡的花束像是一枚炸彈,丟也不是,抱也不是。
我硬生生的扛了半個小時後,臺前掌聲雷動,校長終於嘮叨完了。
我強忍著不適將花送給校長,轉身後卻撐不住了,身體朝臺下摔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如期而至,一個炙熱的懷抱將我包裹其中。
我睜開眼睛,喻丞擔憂的臉龐映入眼簾。
“沒事吧學妹?我送你去醫務室。”
頭頂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喻丞身上,映得他的眉眼更顯深邃。
微風輕輕吹過,我聽到樹葉沙沙的聲音。
還有喻丞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砰,砰砰。
從那之後,喻丞便頻繁的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第三十次在操場發現跟在身後的他時,我轉身喊住了他。
“喻學長,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是。”
“學妹要不要考慮拿下我,做全校羨慕的對象?”
他的表情漫不經心,但泛紅的耳朵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我被逗笑了,問他為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說:“花粉過敏都不會說的笨蛋,就需要我的保護啊。”
彼時赤誠的少年會不會想到,五年後,他把過敏源送給了想要保護的人?
百合花墜落在地,我決絕地從上面踩過。
10
許是見喻丞許久未歸,湛安妮坐不住了,她找來了學校。
喻丞在教學樓下看到她,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你來這做什麼?趕緊回去,別讓蔓蔓看到你。”
湛安妮甩開他,神情不悅:“我們的事情她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麼,舍不得與她分開?那我幫你啊。”
她一把推開喻丞,大步跨進教學樓,一間一間地推開教室門。
終於在最後一間教室看到開組會的我。
“向蔓蔓你要不要臉啊,喻丞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你怎麼還纏著他不放啊?!”
教室裡寂靜無聲,大家的視線在我和湛安妮之間徘徊。
我嗤笑一聲,正欲罵她,往日最嚴肅的師姐開口了:
“這位大姐,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喻丞是小蔓談了五年的對象,你是得了臆想症還是小三插足了?”
一旁的師妹也接上:“要是前者,我們可以送你去精神病。要是後者嘛,我們倒也略懂些拳腳。”
湛安妮嚇得後退了一步,看到趕來的喻丞,頓時又有了底氣:
“向蔓蔓沒和你們說啊?喻丞和她異地的這幾年,可都是和我在一起呢。她性格木訥無趣又膽怯,連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你們指望她能在學術上有什麼造詣呢?”
“夠了!”
喻丞臉色陰沉。
他這人最好面子,湛安妮的這番話無異於將他出軌的行為公之於眾,他想掐S她的心都有了。
“趕緊給我回去。”
喻丞拽著湛安妮的手想要離開,被我叫住。
湛安妮一臉得意,仰著頭不屑的看著我。
我輕輕活動著手腕。
“我是脾氣好,不是沒脾氣。”
“見過賤人,沒見過你這麼賤的人了,做小三還洋洋得意。不過也能理解,誰讓你的腦子裡隻有男人和性呢。”
“不用擔心我在學術上能達到什麼造詣,至少我的起點,已經是你達不到的終點了。”
不等湛安妮反應,我直接左右開弓,賞了兩個巴掌給她。
“你!”
湛安妮捂著臉就想反打回來,看到我身旁攏過來的師哥師姐後,跺了跺腳跑了出去。
“給我等著!你這賤女人!”
11
湛安妮那日的話,我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幾天後,我在家樓下看到了喻丞的爸媽。
剛和喻丞在一起時,我便知道他的爸媽不喜歡我。
喻家想要的,是一個有錢有勢的本地媳婦。
而我,一沒背景,二沒家世。
就連讀研的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賺來的。
算得上什麼好對象呢?
所以,和喻丞相戀的五年裡,我從未見過他的爸媽,也加不上他們的聯系方式。
因為喻丞不敢,喻丞爸媽不屑。
我看見湛安妮親昵地挽著喻丞爸媽的手臂,嬌俏地看他們訓斥著喻丞。
而喻丞一臉無奈的聽著。
真好笑啊,正牌女友五年都沒有得到的認可,插足小三幾個月就做到了。
我收回眼神,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喻丞的媽媽大喊著:“向蔓蔓!你給我過來!”
我恍若未聞,繼續向前走去。
她衝上來拽住我的衣服,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我的臉上:
“我告訴你安妮才是我們認定的兒媳婦!你隻會讀書有什麼用?以後不還是要給安妮這種大老板打工!識相點就趕緊離開我們家喻丞,滾得遠遠的。”
我甩開她的手,撫平被捏皺的衣服:
“阿姨,我早就已經和他說分手了,是你兒子在糾纏我,好嗎?”
“另外,我一點也不稀罕當你們家兒媳婦,有你們這樣奇葩的公公婆婆,誰嫁進你們家都會離婚。”
說完我打算離開,喻丞媽媽又衝上來拽住我的衣領,大力搖晃著。
沒想到我的力氣竟比不過一個年過半百的阿姨。
我被她推倒,頭磕在花壇稜角上,血流如注。
“蔓蔓!”
喻丞小心翼翼地將我扶起,他第一次朝他爸媽發了火:
“你們鬧夠了沒有?我要留在這裡,我不回去了。”
我推開喻丞:
“滾,都滾!”
“現在、立刻、馬上消失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介意給你們貼大字報,把你們的事情都曝光。到時候,可是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們醜陋的嘴臉了。”
12
這場鬧劇以四人的沉默離去結尾。
我也終於能去醫院包扎傷口了。
走進診室時,我愣住了。
金絲眼鏡,鏈條搖曳,赫然是那晚的男人。
原來他叫傅淮生啊。
“怎麼弄的?”
傅淮生輕輕拭去我臉上的血汙,指尖的溫熱讓我忍不住一顫。
“被人推的。”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角的痣微紅:“怎麼每次見你,都在受傷。”
“上次沒有受傷啊?”我疑惑道。
傅淮生貼完最後一圈繃帶,起聲:“不是看得見的傷,才叫傷害的。”
下一秒,他話題一轉:“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啊?”
傅淮生的表情不似玩笑。
雖然很吃他的顏,但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對不起啊傅醫生,我還做不到這麼快就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去。”
我一邊道歉一邊往門口走去,沒看到身後傅淮生黯淡下去的眼神。
……
離開醫院後,媽媽打來電話:“寶貝啊,你和喻丞……是不是分手了?”
和喻丞爸媽一樣,其實我的爸媽對喻丞也不甚滿意。
因為喻丞從不願來家裡見他們,卻又吊著我不提分手。
而我抱著虛妄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他們對我的關心。
“嗯,對不起媽媽,這幾年不懂事,傷透了你們的心。”
“傻蔓蔓,和爸媽說什麼對不起啊……媽媽朋友的兒子也是單身,寶貝今晚有沒有空見一面,一起吃個飯?”
小心翼翼的語氣聽得我鼻頭酸澀,眼淚奪眶而出:“嗯,聽媽媽的。”
然後我就在飯桌上看到了傅淮生。
他笑容淺淺,眼鏡上的鏈條輕輕晃動:“好巧呀向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
13
聽到我和傅淮生見過幾面,傅淮生的爸媽和我的爸媽對視了一眼。
突然全都有急事撤退了,留下我和傅淮生面面相覷。
“你傷口還沒好,吃點清淡的吧。”
傅淮生看了眼面前的菜餚,將幾道適合我吃的菜換到我面前。
“謝謝……所以你下午約我,是因為我爸媽——”
“不是。沒有今晚的相親,我也會創造機會,與你見面的。”
傅淮生將手邊的禮盒遞到我面前,小巧精致的耳環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宛若點點繁星。
“為什麼,我們都沒見幾次面。”我疑惑的問傅淮生。
“相信一見鍾情嗎?”傅淮生的目光從耳環上抬起,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光採。
“任何時候的你,都很耀眼。你很優秀,不必妄自菲薄,也不需要為了誰而改變自己。”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總以為是我不夠優秀,不夠完美,所以我才不被珍視,得不到愛。
第一次有人告訴我,我不需要為誰改變,自會有人愛我。
眼淚就要落下,我趕緊撇頭擦去:“今天的菜有點鹹了,下次不來這裡吃了。”
“都聽你的。”
……
回去的路上,我偷瞄著傅淮生認真的側臉,內心感慨萬千。
傅淮生的長相,真的是我遊戲裡最愛的斯文類型。
還以為現實中沒有這樣的人呢。
“在看什麼?”
傅淮生突然轉頭,嚇得我連忙收回目光。
“沒,沒什麼。隻是覺得你的眼鏡好好看。”
“是嗎?”
傅淮生低聲輕笑,他單手取下眼鏡,靠近我。
蝶翼般的睫毛微動,唇間薄荷味的氣息微涼。
“沒有度數的,送你了。”
精致的眼鏡出現在我的手心。
我心頭一緊。
不是,這誰頂得住啊?
“頂不住的話,考慮考慮和我在一起?”
傅淮生笑得更開心了。
我狂扇自己嘴巴子,怎麼把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不行,就算你長得好看,追求的過程也是不能少的。”
我推開車門:“好好表現吧傅醫生,拜拜~”
14
“蔓蔓姐,這個是不是那個渣男和小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