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了一家能回收子女的店鋪。

 

將任何不合父母心意的子女回收。

 

綜合評定他們的訴求和基因生產出最優子女。

 

起初人們對此持觀望態度。

 

直至我的第一件商品如同他們父母期望的那樣成功考入清華。

 

十八年後，在我小店裡訂購的客戶卻將我告上審判臺。

 

1

 

我的子女回收店鋪已經開了十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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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迄今為止隻有一對顧客光臨我的店鋪。

 

這天，我一早就起床打扮好以充足的精力迎接嶄新的一天。

 

因為我知道，這天將是我生意的轉折點。

 

之前持觀望態度的家長，在高考成績公布的這一天瞬間被引爆情緒。

 

隻因為高考狀元的父母在採訪中特別鳴謝，我家小店給他們定制出了完美子女。

 

這也是我與他們約定好的。

 

早上九點，準時開門。

 

以往冷冷清清的店鋪，此時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

 

高考狀元一家帶著鑼鼓隊，敲鑼打鼓聲勢浩大擠到我面前。

 

將手中碩大的錦旗展開。

 

周圍響起一陣快門聲。

 

我輕抿嘴唇，和煦微笑。

 

站在我身邊的001號，也像是程序設定般露出同款笑容。

 

哦，對了。

 

從我這裡出品的產品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編號。

 

等記者採訪的完在我面前大放育兒心得的家長後。

 

圍觀的家長再也按耐不住躁動的心。

 

紛紛圍到我面前，七嘴八舌地問道：

 

“老板，換一個孩子需要多少錢？”

 

“老板，你真的能讓我們擁有一個完美孩子？”

 

我看向問話的男人，糾正道：“不是完美，是最優！”

 

“意思就是我會綜合評定你和你配偶的基因和訴求，生產出最優子女。”

 

“而且......”我看向門口的眾人，提高音量：“本店承諾絕不收取任何費用。”

 

話落，站在人群最後方，穿著破爛的幾人也躁動起來，費勁擠到前面。

 

“老板我要定一個！”

 

“我也要！”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無波無瀾，繼續保持得體的微笑。

 

“諸位，本店的規則已經張貼在門口，而且活動僅此一天，請各位仔細閱讀後再做決定。”

 

還不等我說完，剛擠到前面的幾人就迫不及待打斷我。

 

“老板別廢話了，快給我們定孩子吧！”

 

其餘人也起哄：“就是就是，老板別磨嘰了。”

 

“為了公平本店採取抽籤制，抽中紅籤的父母即可來本店定制屬於自己的最優子女。”

 

說罷我轉身從店裡拿出一個巨大的抽籤箱。

 

抽中紅籤的父母無一不喜笑顏開，謝天謝地。

 

沒有抽中的父母則是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拉住我問還們能不能再抽一次。

 

我撥開他們的手：“不好意思，機會隻有一次。”

 

禮貌的話語在他們聽來如墜冰窟。

 

我沒有管門口一臉希望破滅的家長，一臉笑意招待抽到紅籤的幸運兒。

 

2

 

十八年後。

 

網上的一條對子女回收店鋪的譴責視頻，再次將人們的視線拉回了我這個十八年都未開張的小店上。

 

視頻裡一對身形消瘦的滿面愁容的夫妻對著視頻哭訴。

 

哭訴我給他們的產品是劣質品。

 

說我是虛假宣傳。

 

視頻裡的他們字字泣血，哭訴這麼多年的不容易，結果養出個隻會吃喝嫖賭的渣滓。

 

他們將自己這麼多年花在孩子上的賬單一一展示出來。

 

還有寫著孩子名字的一疊欠條。

 

最後他們說，他們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隻要我把這些年他們花在孩子身上的錢都還清，並且再賠給他們一個更好的孩子，這件事他們就既往不咎。

 

網上的輿論更是一股腦往那對夫妻那裡倒。

 

【子女回收一聽就不靠譜，這年頭怎麼還有人上這種當？】

 

【之前我聽說過這件事，當時我聽說的時候，也隻當個樂子聽了，沒想到還真有這種事。】

 

【這不就是純純害人嗎，讓人家培養這麼年，結果是個劣質品，賠錢！一定得賠錢！】

 

【不出一分一毫，就培養了社會敗類，細思極恐了家人們。】

 

之後的幾天，網上又多了很多聲討我的視頻。

 

其中不乏有渾水摸魚，想趁機敲詐一筆的。

 

一個月後，我被三十多對家長聯合告上審判臺。

 

如果我不能拿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等待我的是就地抹S。

 

3

 

“宋禾，對於原告所告罪行，你可有什麼異議？”

 

審判者站於高臺之上，向下睥睨。

 

“我不認罪。”

 

我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這副樣子，在原告席上的諸位家長看來就是對他們的一種挑釁。

 

“你這個黑心商人。”

 

“你說過會給我們一個完美孩子的，結果現在成了一個殘次品。”

 

他們怒目圓睜，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下來對我拳腳相向。

 

我不緊不慢糾正道：“是最優不是完美。”

 

“你還強詞奪理？”

 

一個強壯的男人從被告席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肅靜！”嚴肅的聲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躁動的人群一下子偃旗息鼓，隻有一雙雙眼睛怨恨地盯著我。

 

“審判者大人，我有證據能證明我的清白。”

 

說著我將手中刻有003的優盤呈到審判者面前。

 

審判者向旁邊的助理示意。

 

助理將我手中的優盤拿過，插到旁邊的投影儀上。

 

因得所有被告上審判臺的人都會被現場直播。

 

所以網絡上也遍布了對這件事的討論。

 

但輿論方向並沒有任何變動。

 

所有產品的眼睛都會記錄下產品的所見所聞。

 

投影調試好。

 

大屏幕上出現了第一視角下的生長經歷。

 

屏幕上的場景逐漸清晰。

 

一對清晰可見的人臉出現在屏幕上。

 

李家父母小心翼翼將嬰兒抱起，眼底滿是驚喜。

 

他們給003起名為天賜。

 

場景轉換。

 

他們出現在了一個裝飾溫馨的房子裡。

 

他們每天滿臉笑意圍著003轉，拿著玩具逗弄他，按時喂養，寶貝兒子的叫著，場面其樂融融。

 

一旁彈幕滾動的顯示屏，上面全是對這對他們的稱贊。

 

隨著時間的推移，003在這對父母的溺愛下逐漸長成了混世魔王的性格。

 

彈幕也隨之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你們不覺得這對父母太溺愛孩子了嗎？】

 

【溺愛？哪裡溺愛？樓上的是小時候沒有體會過愛嗎？】

 

【況且男孩子調皮點不是很正常嗎？】

 

視頻繼續。

 

因為父母的長期溺愛，003在學校隻要遇上點不順心的事情就會霸凌別人。

 

被他欺負的小孩無一不比他弱小。

 

上了初中後，開始有了性意識，更是變本加厲。

 

他會給正在發育的女生起各種下流的外號。

 

還會扒著女生廁所偷窺。

 

更是對著好看的女生上下其手。

 

這時候輿論的風向再一次偏駁。

 

【這個孩子骨子裡就是壞的，我看就是店老板故意賣的殘次品。】

 

【同意樓上，他父母就算在怎樣放縱孩子，根是好的就歪不到哪裡去，這個情況一看就是根也壞了。】

 

隨著視頻播放，這種聲音愈演愈烈。

 

對此我表示贊同。

 

看著視頻中最終踏上黃賭毒之路頹廢少年。

 

無數網民化身為正義使者，對我口誅筆伐。

 

【嚴重懷疑店主是通過這種方式培養反社會罪犯，要求將店主就地審判！】

 

【同意樓上就地審判，還社會一個安定！】

 

“這就是你的證據？”

 

審判長看向我，威嚴感十足。

 

原告席的眾人也同仇敵愾看向我。

 

好似我真是十惡不赦的混蛋。

 

我緩緩開口：“不急，接著往下看。”

 

003的成長之路到這裡結束。

 

4

 

一陣花屏幕後，一對看起來年輕不少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是他們年輕時。

 

“你們是說隻把女兒換成兒子，這一個訴求？”

 

視頻裡的這對夫妻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但還是篤定地的點了點頭：“是的！”

 

這下不隻視頻裡的我沉默了，彈幕也沉默了幾分。

 

【這......有點打臉了姐妹，你這讓我像個小醜。】

 

【我們在前面衝鋒陷陣，結果呢，你倆給我拉了坨大的！】

 

【上面偏樓了，咱們現在的重點不是重男輕女是店主虛假宣傳欺騙消費者啊！】

 

看到有人為他們說話，幾家父母本來因心虛佝偻起來腰身再次挺直，像是視頻中他們抱著兒子出去耀武揚威的鬥勝公雞一樣。

 

看向我的眼神極盡挑釁。

 

似乎在說：“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拿出什麼證據。”一樣。

 

如他們所願，視頻繼續播放。

 

但是這次，屏幕一分為二。

 

左邊是他們現在的兒子天賜，右邊是他們原來的女兒——李小花。

 

左邊視頻中的李家父母和顏悅色，一口一個乖寶，追在屁股後面喂飯。

 

而右邊，則是一對吃腦滿腸肥的李家父母袖子一擦嘴，把剩菜一推，指揮站在牆角的僅有五歲的李小花收拾餐桌。

 

李小花怯怯應聲，趁著收拾碗筷的功夫，往嘴裡猛塞了一口剩飯。

 

由於吃的太急，被嗆了一下，因劇烈咳嗽的臉漲得通紅。

 

下一秒一張大掌襲來。

 

重重落到了女孩瘦削的臂膀上。

 

“不長出息的小賤蹄子，老子打S你個賠錢貨。”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李家父母隻要闲的手痒了就會以各種方式N待李小花。

 

屏幕上的彈幕停滯了一瞬，接著飛快滾動。

 

【我去，這不就是明晃晃的重男輕女嗎？】

 

【我就說，怎麼會有人好端端會換孩子，原來是想要個耀祖啊！】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愛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