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前段時間我辦的正向婚姻指數接近一百的那對情侶嗎?
兩人情投意合,彼此體諒尊重;望向對方的眉眼裡滿滿都是愛意。
這才沒多久啊,怎麼來辦離婚了?
難道是我和喜鵲的判斷錯了?
我看向喜鵲,他也正看著我。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給兩人辦了手續後,我把兩人送出門。
我望著兩人的背影,納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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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對兒分數極高卻來離婚的情侶了,哪裡出了問題?
正想著,街對面一席倩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周圍路過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側目看上幾眼。
她穿著黑色長裙,戴著一頂高禮帽。
壓低的帽檐底下透露出一道冷峻的視線射向我,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透露著三分薄涼七分譏諷的櫻桃小嘴,不是孟婆是誰!
我也顧不上穿梭的車流,一溜小跑。
跑到她跟前,扎進了她懷裡。
“我的冷酷老婆!”
“起來!這麼多人呢!”
孟婆一把把我推開,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我就不!”
說完我一把抱住她,不管她怎麼打我都不松開。
喜鵲走出來時看到的畫面是,一個面含笑意,嫌棄地揮舞著拳頭但始終沒有打下來;
一個S皮賴臉把頭埋進對方肩裡,一隻腳踮著,損出一樣的搖來晃去。
喜鵲說他那天的嘔吐物能給全世界的燕子築一百個巢。
9
在喜鵲的嚴厲抗議下,我和孟婆正經端坐,隻不過眼睛還SS地掛在對方身上。
“咳……老月,我覺得應該還有什麼正事吧。”
在喜鵲的提醒下,我想起來了。
“嗯……對了,孟姐。
“跟你分開的這些日子,我知道錯了。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對的了,而且我還救了人。
“我受了兩次傷,你看這兒……可疼可疼了。”
說著我噘著嘴把我受傷的地方指給她看。
“好乖好乖。給你吹吹~”
“哎呀!!!”
喜鵲一臉黑線給了我一記暴擊。
“你幹嘛!”孟婆和我異口同聲。
“孟姐!這個月這兩對被拆的情侶是不是你幹的?!”喜鵲也不理我,正色問道。
啊……原來他說的正事是這個啊。
我尷尬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假裝正經地恢復了神色。
“說正事呢,你能不能不笑了?不值錢的樣!”喜鵲生氣地說。
“怎麼啦!我天生微笑唇!”
兩人一人給了我一拳,我老實了。
“是我,怎麼了?那兩對,最近天天吵架就應該分手。”
“他們確實姻緣還不錯,正因如此我才不想他們最後鬧得難堪,不如止於最美好的時候。”
“不然,最後又是傷心欲絕地來求我給孟婆湯。”
“說得對。”我點點頭說。
“不是,姐。那兩對我們看過姻緣值的,是難得一遇的正向姻緣。你就這麼給攪合分手了。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喜鵲著急了。
“說得對。”我點點頭說。
“你閉嘴!”
兩人異口同聲衝我吼道。
我聽了一會兒聽出問題在哪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好了,我來說兩句。你孟姐平常見多了情侶傷心欲絕,撕心裂肺。
“她心疼,不知前因後果想阻止慘劇發生,這確實是好意。”
聽我這麼說孟婆臉色緩和了些,喜鵲也坐下了。
“但是確實如喜鵲所說,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孟婆一聽,眉頭又皺在一起:
“你不是說改了嗎?怎麼還和以前一樣?”
我按住她的肩膀,輕輕讓她坐下。
“話雖然和以前一樣,但是裡面的含義卻不同。
“和你分開的這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曾經跟我說過的話。也無時無刻不在想我們為什麼吵架。”
“我想來想去,我明白了。我沒有真的設身處地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過問題,我太想當然了。這是夫妻間的大忌。”
“我固執地認為,隻要我們相愛。你就應該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我們就應該心有靈犀。但是我忽略了,你有你的喜怒哀樂,你也需要疼愛和體諒。”
“當我換位思考,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問題的時候。
“我明白了你的擔心,明白了你的顧慮,明白了你對世人的憐憫,也知道了我曾經哪些事情做錯了。”
孟婆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她眼睛裡散發出驚喜的光芒和少許疑惑。
在之前我們相處得時間裡,每次遇見問題,我總是甩手逃跑。
我知道孟婆脾氣爆,脾氣上來的快,下來的也快。
我隻需要忍受打罵,片刻她就能消氣。
但來人間後,我發覺不是這樣的。
兩個人能並肩站在一起,如戰友,如家人,如愛人是一件很難得的事。
真誠,尊重,理解,我們耳熟能詳卻習以為常的詞反而被我們忽略了。
愛情,從來都不是想當然和理所應當。
聽完我的話,喜鵲也開始耐心地和孟婆說起他對那兩對情侶的觀察。
他們確實最近經常吵架,但是都是因為關心對方,著急所致。
隻要坐下來好好溝通互相理解,很快就能消解掉矛盾,重修於好。
我握住孟婆的手說:“關心則亂,確實要好好說話。但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咱們也別拆散一對有情人。”
孟婆點點頭,掐算了幾下,笑盈盈地說:“確實是真愛,我剛算了一下。我施的法早就被掙脫了,估計明天就去辦復婚了。”
說完孟婆深情地看著我:“你真的變了。”
“那什麼,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喜鵲站起來訕訕地說。
“快走!”我和孟婆異口同聲。
10
沒多久,我的正向姻緣數值滿了。
天帝召回。
天帝知道我和孟婆和好,沒八卦看了,心裡正不爽:
“速速回庭,錯過時間多留幾世。”
人間得到的命令是調離原崗,我和小王他們告別後,準備和喜鵲一同離開。
孟婆在酒店裡收拾行李,等我和喜鵲回去,我們便一起返回天庭。
正往外走時,門外走過一對夫妻,男的陰沉著臉,背後透出一股黑色煞氣。
女的小步跟在旁邊,有意無意的和男人保持著距離。
“哎?他們不是說回去拿證件嗎?怎麼還沒去啊?”
小王也注意到了他們說道。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我忽然心裡一慌,感知到了什麼。
“他們是誰啊?”
“哦,上午來辦離婚的。結果忘記帶證件了,說回去拿。不知道怎麼還在這。”
喜鵲循聲望去,他身上還有一些靈力,他隻看了一眼就站住了腳,
“是天煞姻緣。”
天煞姻緣,不好好處理。輕則男女雙傷,重則雙方家破人亡。
聽喜鵲說完我吃驚地說:“多少年沒有天煞姻緣了,怎麼會在這遇見。”
自我上任以來,雖然薄情了些,不喜介入凡人因果。
但絕不會讓天煞姻緣從我手裡誤結連理。每一根我都瞧得仔仔細細的。
“還不是你上次喝醉了酒……”喜鵲無奈地說。
我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想來是我之前喝醉了酒不小心錯結了姻緣,才形成了這天煞姻緣。
11
我SS盯住眼前的男人,小步跟了上去。
小王他們不明所以,也跟在我和喜鵲身後。
男人的煞氣十足,連靈力盡喪的我,也能看出來,估計是要動手了。
我邊跟著他們,邊給撥通了酒店電話。
“你是?”
“我是老月,你先回去。我和喜鵲碰上土地老兒了,非讓我們陪他喝一杯,說晚點送我們回去。”
即使是下了凡,土地老兒也總纏著我喝酒,聽我這樣說,孟婆不疑有他。
“好吧,你少喝點。我回去等你。”
掛了電話,男人和女人上了一輛灰色小車,從車後窗能看出他們在吵些什麼。
周圍的人都一臉冷漠地圍在旁邊,對著車子不斷地指指點點。
隻聽一個人說:“要打起來了!”
“別管,這可是別人家事。”
隻見男人從腳底摸出來一個油桶,擰開蓋子,照著自己和女人澆了下去。
“不好!”
我衝上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把把正舉著打火機的男人從車裡拽了出來。
女人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從駕駛艙逃了出去。
打火機被我打掉了,距離男人幾米遠。他掙扎了幾下,見掙脫不了我。
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子,就要扎進我的後背。
又是刀子!我閉上眼,等待熟悉的刺痛感。
隻聽“噗嗤”一聲,我的背上增加了一些重量。是喜鵲!他撲到我身上給我擋了一刀。
“幫幫我們啊!”我怒吼道。
周圍人像是突然回過神來,衝了上來。
衝在最前面的是小王,他重重地踢了一腳,直接把男人踢暈了。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男人,瞬間泄了勁兒。其他人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把男人制服了。
這是鬧市區,倘若是在這點燃車輛,周圍人非S即傷。想到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忽然我感到身體一輕,喜鵲從肉身中抽離了出來。
“還好!在人間我隻受了這一次傷。隻是傷了肉體,沒傷靈體。我先上去了,你一會也趕緊回來。”
喜鵲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就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氣準備站起來,可下一秒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鮮血成汩的自我胸前流下,很快就淌成了一個小血坑。
“李哥!”
小王撲過來,他用手SS按住我的胸口。
我低頭,隻見胸口一個深紅色的血眼兒不斷從小王的指縫中冒出鮮血。
原來那是一把西瓜刀,剛才喜鵲在我身上看不出來。
剛才我把他肉身翻到一邊,準備站起來,才發現刀子貫穿了他和我的身體。
這具肉身已經受傷三次了,恐怕我要靈體湮滅了。
我精神開始恍惚,眼前一會兒白一會兒黑。
不做神仙,還能和孟婆在一起嗎?
我還沒和她留下印記呢,下一世,我們還會遇見嗎?
12
正當我意識越來越微弱時,嘴唇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
溫熱的鼻息帶著一股熟悉的香氣。
我感到體內湧進來一陣霸道的靈力,在我體內橫衝直撞。
漸漸地那股瀕S之感消失了。
我看見風在翻湧,雲在飄動,城市間好像一下子冒出千萬束桃花,遍布蒼莽。
被風吹起的桃花飛舞在沁涼的空氣中。
幾隻喜鵲嬉笑著從我頭上低低掠過。
春夏秋冬好像都在我懷中與我相依,鋪天蓋地是粉色和天藍色的水霧,把我從地上輕輕託起。
難道這麼快我又化仙了?
忽然,一道極其晦氣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親夠了沒有?丟不丟人!趕緊回來!”
我睜開眼,眼前是面色緋紅的孟婆。
原來她擔心不下,半路折回,正看見我魂飛魄散。
在我垂危之際,
她把自己體內一半靈力度給了我。
此刻人間已經消失。
我放眼望去,在她背後是站在天邊的天帝,和一群嬉皮笑臉看熱鬧的眾仙。
我一把摟住孟婆,衝他翻了個白眼:
“不,我超愛!”
13
經過我的將功贖罪,絕大部分紅線已經各歸各位。
那些啼笑皆非和聳人聽聞的姻緣幾乎已經不可見聞了。
我和孟婆仍舊各司其職,
隻是對比之前,我們都多了一分職責。
每當牽紅線時,不管多忙我都要打開鏡花水月鏡,親眼瞧一瞧。
這世上姻緣萬千,我隻能引導,選擇權最終還是掌握在人自己手裡。
如果確實是良人,我就綁得緊一些。
如果有些顧慮,我就叫孟婆上來瞧一瞧。
孟婆也是,每次喂別人喝下孟婆湯後,會將一句話再牢牢刻進那人心裡:
愛別人前,一定要先學會愛自己。
生生世世,周而復始。
14
“我跟你說一個天帝的八卦。”我悄咪咪地跟喜鵲說。
“他和天母分居許久了!”
“啊?貌合神離?他們離婚我們跟誰?”喜鵲不安地說。
“你制杖啊?你是上仙兒,跟什麼誰?”我打了他一下,“哎呀不是,都被你打亂了。你應該問我為什麼。”
喜鵲捂著頭問“為什麼?”
“因為天帝打呼嚕聲音太大了!還有啊!天帝是個大汗腳!”
喜鵲嫌棄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管不得天帝討厭你,你真夠八卦的!”
“你幹嘛去?”
“快七夕了,做橋去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