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他。

 

隻見長劍飛過，十餘個修士連哀號都沒有，便盡數倒下，沒了生機。

 

而姜嘯面無表情，眼睛都未眨一下。

 

「姜朔月修習魔道術法，殘S仙門同門，捉回宗門，召開屠魔大會。」

 

「師父……」

 

謝青澤似乎有話要說。

 

但剛開口，便被姜嘯冷冷一眼打斷。

 

可是想捉我？拿我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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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容易。

 

「溪女，帶周無漾走。」

 

我沉聲喚。

 

周無漾急了。

 

「走？去哪兒？我不……」

 

話還沒說完，二狗便當頭一下，將他敲暈。

 

溪女十分上道。

 

它們一個敲、一個捆。

 

眨眼間，便帶周無漾逃得無影無蹤。

 

直到人影徹底消失在天際。

 

我才不再壓制周身靈力，抬頭對上姜嘯的視線。

 

「想捉我？來試試。」

 

16

 

姜嘯修行數百年，修為深厚，若再加上謝青澤，我自認不是對手。

 

可誰說要和他們硬拼了？

 

「轟隆」一聲，天際傳來一聲雷響。

 

隨著我靈力翻騰。

 

方才還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密布。

 

「劫雷？」宋安若率先反應，她驚呼：「你竟煉化了萬凰丹？」

 

「難怪、難怪你要來尋彌纥木…」

 

誠然，萬凰丹這種靈力非比尋常神獸內丹，驟然吞服極易爆體而亡、修為盡廢。

 

但那又如何？

 

不試試怎麼知道，究竟是爆體而亡？還是破境重生？

 

若成了，我修為大增。

 

若不成，劫雷之下寸草不生，會無差別攻擊方劫雲下的人。

 

我即使S，也能拉幾個人墊背。

 

「走！」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

 

姜嘯很快便明白我的意圖。

 

他想走。

 

宋安若卻不願。

 

她SS盯著我，仿佛入魔一般，目眦欲裂。

 

「不，不！我要S了她！」

 

「她搶了我的萬凰丹，又搶了我的彌纥木！」

 

「憑什麼？今日渡劫的本該是我，是我！我要看著她S！」

 

她想要我S，卻不敢S我。

 

因為隻要有我在，劫雷目標就始終是我。

 

而S了我，劫雷便會毫無差別攻擊附近的人。

 

不S不休。

 

她不走。

 

剛好，我也不想讓她走。

 

畢竟我早就在等著這一天。

 

「對啊，別走。」

 

「留下來看看，看看我會不會如你願……」

 

我捏緊彌纥木镯，笑著催動靈力。

 

片刻之後，驚雷乍響。

 

第一道天雷終於降下。

 

17

 

我還是小瞧了姜嘯。

 

他終究還是帶著宋安若幾人逃了。

 

在硬生生扛了三道天雷後，姜嘯開啟了傳送陣。

 

眼看他們的身影消失，我也沒工夫去管。

 

因為落在我身上的劫雷，與劈向他們的完全不同。

 

即使有彌纥木，每一道仍令我痛不欲生。

 

第十三道天雷落下，彌纥木碎了。

 

可二十三道天雷，之後的每一道都比上一道兇猛。

 

強撐著扛了五道之後，我終究還是沒撐住，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我似乎看見一道白光穿過重重紫電，朝我俯衝而來。

 

嗡鳴聲仿佛來自天際，又響在耳邊。

 

令我莫名心安。

 

……

 

再次醒來，我似乎在一個山洞裡。

 

四周一片漆黑，不辨天日，也分不清時辰。

 

沒有急著起身，我氣沉丹田，運轉靈力。

 

確認自己的修為從金丹一躍進入化神中期，才松下一口氣。

 

「都怪你，選的什麼破地方？鳥不拉屎，要不是那麼偏僻，月丫頭早醒了。」

 

「你還怪我？誰把我綁了扔這兒來的……」

 

爭吵聲從洞外傳來。

 

「溪女？」

 

我輕喚。

 

明明喚的是溪女，先衝進來的卻是周無漾。

 

他生得高大，山洞卻並不寬敞，

 

空間逼仄，他不得不挨近我。

 

可他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看我，莫名讓人心裡發虛。

 

恰好，溪女問我：「月丫頭，你感覺如何？可成功了？」

 

我便挪開目光：「嗯。」

 

成功了。

 

且從未這般神清氣爽。

 

我想同周無漾拉開距離。

 

然而剛起身準備離開，手腕就被他捉住。

 

「姜朔月。」周無漾嗓音微啞：「你騙我，利用我，就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18

 

我的確騙了周無漾。

 

騙他我靈力受損。

 

騙他我此行是尋藥。

 

甚至第一次看見他的靈劍「二狗」時，便算計他。

 

彌纥神木的確可以扛住天雷，但到底效果如何，我不知曉。

 

而靈智已開的神器能自成結界，或許能為我扛下天雷多一重保障。

 

我賭數月相處，周無漾不忍心看我S。

 

也賭人在情急之下，無法靜下來思考。

 

於是早早囑咐溪女，帶走他後務必告訴他。

 

索性，我賭對了。

 

他果真讓「二狗」回來救了我。

 

「對不起。」

 

被拆穿，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

 

看著他腰間毫無動靜，已經沒了靈氣的「二狗」，我鄭重道：「你要想什麼補償？我都可以給你。」

 

我是真心想補償。

 

可周無漾好像更生氣了。

 

「我缺你這點補償？」

 

「你要找鏡子對付你那個假爹，要二狗幫你渡雷劫，不會直說嗎？」

 

他憤憤指向溪女。

 

「你的事，她一個女妖精什麼都知道，卻全都瞞著我。」

 

「是，我是粗人，也沒指望你喜歡我，但相處這麼久，難道在你眼裡我就什麼都不是，連朋友都算不上？」

 

大約這段時間日曬少，他白了許多。

 

此時，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他的眼尾殷紅異常。

 

溪女很無辜，用眼神無聲問我：「啊？關我什麼事啊？」

 

我也不解。

 

按常理來說，周無漾生氣，不是應該罵我一頓，或與我打一架，趁機提出要求嗎？

 

可罵是罵了。

 

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19

 

我終究沒能弄明白，周無漾到底想要什麼補償。

 

因為我問，他也不回答。

 

隻一個人蹲在洞口，生火、烤魚，戳螞蟻，表情委屈得不像話。

 

溪女小聲道：「別理他，矯情。」

 

見周無漾恨恨瞪來，側身一擋，便將他的視線擋下。

 

她傳音入耳：「你昏睡的這兩個月裡，姜嘯親口承認你在浪山S一眾仙門弟子，並宣稱已將你逐出師門，往後你的生S與玄衍宗再無關系。」

 

「這下好了，宗門大比變成討伐大會，人人都想S你，咱們成了過街老鼠，哪兒都不能去……」

 

「誰說哪兒都不能去？」我略微思忖：「咱們可以回玄衍宗。」

 

她驚了：「你要去自投羅網？」

 

我搖頭：「也可以是釜底抽薪。」

 

溪女向來不多質疑我。

 

簡單商議後便悄悄離開，前去布置。

 

我沒動。

 

閉眼細細思量。

 

直到鼻尖傳來魚香，才睜開眼睛。

 

面前的石桌上，靜靜躺著兩隻烤好的魚。

 

山洞口，周無漾背著我。

 

明明還生著氣，打定主意不理我，卻時不時飛快回頭看我一眼。

 

做賊一般，小心翼翼。

 

這兩條魚我終究沒動。

 

這一夜，周無漾也一如從前風餐露宿那般，一直和衣守在洞口。

 

夜色濃時，我悄悄在他身上貼了一張昏睡符。

 

等到他呼吸平穩，我往二狗注入了一波靈力。

 

最後看了一眼睡容乖順的他。

 

沒忍住，輕嘆一聲。

 

「做個好夢吧。」

 

「以後別再遇見我了……」

 

20

 

我悄悄走了。

 

一個人喬裝打扮，慢慢往玄衍宗的方向趕。

 

外頭果然很熱鬧。

 

隨處都能聽見「玄衍宗宗主之女姜朔月入魔，誅S諸多仙門修士」的傳聞。

 

各宗門修士提起我，恨不得S我而後快。

 

一個個都往玄衍宗聚集，欲商議如何討伐我。

 

宗門大比十年一次。

 

這一次的比賽場地恰好設在玄衍宗。

 

我在玄衍宗山腳下等了兩日，聽了兩日咒罵。

 

直到溪女傳信來，才在一日夜裡從後山悄悄潛進去。

 

在玄衍宗生活二十多年，我處處都熟，沒花什麼工夫，便繞過巡夜的弟子。

 

我原本打算直接溜進主峰尋姜嘯。

 

可剛出後山，便瞧見月色下站著兩個人。

 

是謝青澤和宋安若。

 

好似早知道我今夜會來一般，看見我，兩人的表情沒有一絲意外。

 

離得近了，我甚至能瞧見宋安若隱隱癲狂的神色，和謝青澤復雜的眸子。

 

預料之中，宋安若出手了。

 

「姜朔月，你去S！」

 

21

 

「安若，住手。」

 

「叮當」一聲，朝我刺來的劍被謝青澤挑開。

 

明顯，宋安若沒料到會被謝青澤阻止，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青澤師兄，你為何要護著她？」

 

「師父說了，要捉活的。」

 

「我不信！別拿我爹當借口，你喜歡她？你忘不了她？你舍不得她S對不對？」

 

她一連三個問題，語氣一句比一句尖銳。

 

讓謝清澤忍不住皺眉。

 

我對他們二人的情感糾葛我不感興趣，悄悄後退，想趁他們爭論離開。

 

但宋安若眼尖得很，瞧見我動，忽然發瘋一般，又提劍刺來。

 

這一次，我想了想，沒躲。

 

任由長劍刺穿我的肩頭，鮮血染紅我的衣衫。

 

「朔月！」

 

混亂間，謝青澤下意識的驚呼。

 

聞言，宋安若的劍越發兇狠，招招直奔我的要害。

 

「憑什麼？明明我才是父親的女兒！和青澤師兄青梅竹馬的人也應該是我！」

 

「若不是你，我不必承受滅門之痛，也不必遭受顛沛流離之苦！」

 

「你搶走了我的人生！憑什麼師兄還喜歡你，不喜歡我？」

 

這般無恥的言論，讓我差點氣笑。

 

可宋安若卻氣紅了眼，也S紅了眼。

 

但她終究沒能S我，再次被人攔下。

 

隻不過攔住她的不是謝青澤，而是感知到動靜，從天而降的姜嘯。

 

「爹！為什麼連你都要攔我？」

 

宋安若瞪大眼睛，眸光恨恨。

 

而姜嘯垂眸看我，眸中一絲情緒也無。

 

「安若，還不到時候。」

 

不到時候？

 

瞧。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

 

明明當初將我與宋安若互換命格之後，他可以直接S了我。

 

既省事，又能永絕後患。

 

為何要留著我？為何要我帶回玄衍宗？讓我喚他二十年「父親」呢？

 

我不懂。

 

也忍不住冷笑。

 

「哦？S我還要挑吉日嗎？姜宗主？」

 

「好歹父女一場，S也得讓我S個明白吧？」

 

22

 

今日的姜嘯，又是仙風道骨的元極仙尊。

 

大約瞧我渾身是血的模樣實在狼狽。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後，竟當真示意謝青澤和宋安若。

 

「叛徒現已捉拿，通知各院長老和各宗門修士，邀他們一個時辰後在問仙臺會審。」

 

宋安若和謝青澤都不情願。

 

一個表情憤恨，SS瞪我。

 

一個臉色微白，似有話要說。

 

可都不敢反駁。

 

直到二人走遠，他才又垂眸看我。

 

「你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你為何要互換我和宋安若的命格？想知道這些年你為何不直接S我？」

 

「當然，我不信你對我有什麼父女情誼，也不信你大費周折，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宋安若。」

 

我捂著傷口輕喘，似極力忍痛。

 

大約沒料到，我自投羅網隻是想問這個。

 

姜嘯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情緒。

 

不過，他並未深究。

 

我了解他。

 

對垂S掙扎的蝼蟻，他向來大度，也向來仁慈。

 

「你想S得明白，告訴你也無妨。」

 

他說話時，一個光團從他指尖飄出，晃晃蕩蕩鑽入我的額頭。

 

這是姜嘯的記憶。

 

記憶裡，他還很年輕，是兩百年前的天才修士。

 

他自詡修道第一人，短短數十年內，修為便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自命不凡，認為以他修行的速度，一定能修成大道，成功飛升。

 

可化神歷劫那日，他於天雷之下窺到一絲天機。

 

他看見自己飛升無望，看見自己隨手收下的女乞兒不過短短數十虞修行，修為便趕超自己。

 

還看見她斬S自己惡事做盡的女兒，成功渡劫，於彩鳳啼鳴中飛升成神。

 

「天地靈氣可綿延壽命，令萬物修仙成神，這是這個世界的天道律法。」

 

「因靈氣有限，所以人S妖、妖S人，仙魔相爭，拼命爭奪一絲飛升機會。」

 

「可有這樣一類人，不用爭不用搶，天道便會將一切奉上。他們身負天道命格，能輕而易舉獲得機緣，也能吸納比常人更多的靈氣。

 

「而我們這些蠅營狗苟的修真者，再如何天才，再怎麼修行，都絕無飛升可能……」

 

23

 

姜嘯語調平平。

 

明明表情淡漠，眼底卻滿是不甘情緒。

 

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他換我命格的原因。

 

我心下了然，竟並沒感覺多意外。

 

「那你為何不S我？」

 

「自然因為留你有用。」

 

他說著，掌心幻出兩個小小的人影。

 

「自創世之初，承天道氣運的人不知凡幾，可數萬年來，成功飛升的人卻寥寥無幾，你可知道為何？」

 

他雖然是問，卻並未要我回答。

 

掌心的兩個小人，也隨著他的話纏鬥、廝S。

 

「因為這世上不僅有天命之人，還有天命惡人。」

 

「正如話本有主角、反派，天道也要天命之人S掉天命惡人。」

 

「它想讓世人看見正義戰勝邪惡，想要天下人信因果，所以就算是天命之子，也必須得機緣、S反派，缺一環都無法證道飛升。」

 

難怪！

 

難怪從小他便教我爭、教我搶，縱我囂張跋扈，要我目中無人。

 

他要我承宋安若的命運，當那個天命惡人！

 

真是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