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公主和親的旨意下來後,沈煜瘋了,他為了刺激朝華公主請求陛下賜婚於我和他。
成婚三年,我兢兢業業地操持家事,侍奉公婆,我和沈煜也算相敬如賓。
我本以為此生也算圓滿,可沒想到朝華公主的夫婿暴斃而S。
朝華公主回京那天,是沈煜親自把人接回來的。
我收拾包袱要走的時候,沈煜攔下了我,雙眼赤紅地說我沒有心。
1
深夜,院子裡的紫藤花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我起身關上窗子,覺得有些冷,沈煜請旨去接朝華回京,已經走了半月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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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朝華,身為帝後唯一的嫡公主,她有驕傲任性的資本,更有見不得別人破壞帝後感情的資格。
所以她對我,肆意捉弄,而我的生母,在生下我之後就一杯毒酒賜S了。
那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自以為男人佔了身子就會對她有幾分憐憫,生下孩子後還做著榮華富貴的美夢。
嫡公主惡劣地發泄她不滿的情緒,絲毫不在乎,在這宮裡最不缺捧高踩低的人。
底下的奴才為了討好嫡公主,我這個不被期盼出生的公主算得了什麼。
說來可笑,我雖然是二公主,沒成婚時不知道吃飽飯是什麼感覺。
所以嫁給沈煜後,我很感激他,做好為人妻子的本分。
即使,沈煜和我纏綿時叫著朝華公主的名字也不在乎。
他們沒人知道,有些人即使是活著就已經很費力了。
「……」
朝華公主回來以後,她不住在皇宮,也不住在公主府,執意要住在沈府。
她握著我的手,臉上帶著天真的笑:「我隻是想妹妹了。」
「沈大哥不會這麼小氣不同意我和自己的妹妹敘舊吧!」
沈煜呵呵直笑:「怎麼會,你們姐妹情深,自該湊一起說說話。」
說著他吩咐下人仔細打掃沉水院,甚至不放心親自去盯著,那是離沈煜的韶光院最近的地方。
雖然不合規矩,可沒人會說,我更加不會說。
所有人都知道,沈煜最愛的是朝華公主,娶我隻不過是為了賭氣罷了。
沈煜走後,朝華也不再和我表演姐妹情深了,她撫摸著手上精致的指甲,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這些年成了侯夫人可是忘了伺候人的本事了?」
我乖順上前,仔細地給她沏了茶水,自然地跪在她面前給她捶腿。
這些都是自小做慣了的,沒什麼為難的。
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
朝華倚下身子,放松地端起茶水喝了起來。
身邊的嬤嬤瞥了我一眼,很是瞧不起我。
這些我都不在乎。
似乎是沒意思了,朝華懶散地叫我起了身。
我深吸一口氣,內心有些莫名的焦慮。
終是忍不住問道:「公主,月牙呢?」
朝華沒說話,她身邊的嬤嬤厲聲指責:「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質問公主?」
我固執地盯著朝華:「月牙呢?」
朝華卻沒有生氣,她看了我半晌,突然笑了:「那丫頭啊,勾引驸馬,S了。」
「S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那丫頭格外膽小,怎麼會做出勾引驸馬的事呢?
我抹了把不自覺流下的眼淚,朝華最愛看我狼狽的樣子。
看著我帶著恨意的目光,朝華瞪起眼睛怒罵:「隻不過一個傻子,S了就S了,你這是什麼眼神,再瞪,本公主把你眼睛挖出來。」
「不過嗎……」
朝華停下話語,看向我:「隻要你自請下堂,我就把那丫頭的骨灰給你。」
2
我回到韶光院,卻沒想到沈煜也在,看到我有些驚訝的表情。
他笑道:「和你姐姐說完知己話了?」
我點點頭,沒心情再哄他開心,自顧自地進了屋子。
夜裡,沈煜作為主人,陪著朝華吃了飯,看了戲,我借口不舒服沒有在那裡礙眼。
本以為沈煜是不會回來了,所以我早早地就吹燈休息了。
直到夜裡身邊熱燙的身軀抱緊我,我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開。
是沈煜。
「阿芙,你今日怎麼了?」
沈煜問我,溫熱的氣息圍繞著我的脖頸處,讓我打了個冷戰。
我往他懷裡縮了縮,沒有回話。
或許,這溫暖的懷抱很快就不屬於我了。
「你今日不開心。」
他知道,可又怎麼了呢?
我想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己夫君的白月光,更何況還是一直欺辱我的朝華。
「阿芙,你姐姐帶回來一個孩子,我見過了,很可愛。」
我安靜的窩在他懷裡,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慢慢靠近,耳鬢廝磨姿態親昵:「阿芙,給我生個孩子吧!」
他湊上來和我耳鬢廝磨,我愣愣地看著微風吹拂的紗帳。
不由得想起,剛嫁給沈煜的時候,同房花燭夜過後,沈煜親手端來避子湯藥。
他冷著臉,渾身散發著寒氣,仿佛昨晚和我纏綿的人不是他。
一夜春風帳暖,芙蓉雲霄,沈煜睡了過去。
我強撐著酸痛的身子起身,避子湯要盡快喝才有效。
朝華和親的前一夜,她厭惡地看著我,語氣輕蔑:「沈煜即使娶了你,你也別想有什麼心思,記住,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你身邊的這個丫鬟不錯,很是忠心,就和本公主去和親吧。」
月牙扯著我的衣袖瑟瑟發抖:「公主,奴婢不想去。」
我卑微地跪在朝華腳下:「公主,我會聽你的話,讓月牙留在這裡吧!」
朝華見我如此卑微,笑得更是開心:「那怎麼能行呢?沒了籠子的狗是會跑的。」
月牙是被家人賣到宮裡的,她沒錢,沒背景,受盡欺負。
我遇到她那天她正被太監欺負,渾身血汙,痴痴傻傻地。
我救下她,把她帶在身邊。
是月牙的陪伴讓我熬過了深宮的日日夜夜,也讓我沒有徹底泯沒最後的良知。
她總是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和我說宮外的趣事,她說若是她沒有進宮那她的阿牛哥哥會娶她。
若是她嫁人了,她的爹娘就不會嫌棄她痴傻把她賣了。
雖然月牙不是很聰明,可她會在我受欺負的時候保護我。
會揣著好不容易得來的糕點留給我吃。
是我的錯,我沒能力,始終受制於人。
直到此時,夜深人靜,我才覺得難受極了。
說不出的脹痛哽在喉嚨,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在黑暗的角落裡,眼淚混合著避子湯格外苦澀。
喝完湯藥,轉身之際,才發現沈煜陰沉帶著怒意的目光。
「喝的什麼?」
我嚇得不敢再動,可他生氣了,快步上前,抓住我的肩膀大聲質問:「我問你到底喝的什麼?」
其實,他知道,他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沈煜臉上帶著怒意,語氣冷漠:「你不想給我生孩子,可我偏偏隻要你生。」
說著動作粗暴地把我壓在身下,狂風驟雨般的動作讓我承受不住。
我看向窗外一言不發,不理解沈煜,他明明不愛我,為何執著讓我給他生孩子。
明明,是他親手端來的湯藥。
一陣刺痛,滿嘴的血腥味兒讓我回過神來,沈煜深邃而幽深的眸子泛著狠厲:「不專心?」
說罷,動作越發狠厲,漫漫長夜終成了難熬的折磨。
3
翌日,我醒來的時候,沈煜已經不見了。
我揉著酸痛的腰,頭疼得厲害。
唯一慶幸的是,身上還算爽快,沈煜給我擦洗了幹淨。
還沒等起身,朝華身邊的嬤嬤就站在院子裡,趾高氣揚道:「夫人,公主殿下和夫人幾年沒見,昨日相處時間短,公主思念夫人,夜不能寐,今兒早飯都沒吃幾口。」
「若是夫人有時間,就為公主做以前吃慣了的糖蒸酥酪,公主塞外幾年,可想著呢!」
我沉默了片刻,應聲道:「就來。」
林嬤嬤這才冷哼一聲走了。
朝華什麼沒吃過,哪裡稀罕我做的那點子吃食,不過是折辱我罷了。
從前的她最愛看我被油煙燻得狼狽樣子。
在我端著做好的桂花酥酪去找她時,她卻借口昨晚沒睡好,讓我端著站在院子裡等她。
想到月牙,我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動,沒關系,反正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
林嬤嬤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繼續坐在門口嗑瓜子。
直到日上三竿,炎炎烈日烤得人心煩氣躁,林嬤嬤倚著廊柱睡了過去,朝華才慢悠悠地出來。
她依舊是那麼的高貴,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呦,妹妹真是的,怎麼還在這站著,讓沈大哥知道了該心疼了。」
我舉起手裡端著的桂花酥酪,隻是這麼看著她,看著這個生來尊貴的朝華公主。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臉色驀然沉了下來:「你這個該S的賤人,憑什麼過得這麼好,若早早知道驸馬是個短命的,就該讓你嫁過去。」
我過得好嗎?
她和沈煜算得上青梅竹馬,可朝華野心很大,她想做皇後,所以和親也是自願的。
卻沒想到驸馬在皇位之爭上失敗,父皇為了讓這個女兒回國,費盡心機。
我很羨慕朝華,她自出生就帶著所有人的愛意。
可她卻覺得我過得好?真是笑話。
我沒有回應她這番可笑的話,隻是問道:「不知公主什麼時候把月牙的骨灰給我?」
朝華勾起唇角一笑:「本公主說過隻要你自請下堂,我就會把那賤婢的骨灰給你。」
我點了點頭,就要轉身離開。
「站住。」
「你這是什麼意思?」
可這時朝華似乎是對我的態度不滿,竟然親自上手來拉我,我下意識地拂袖,她竟然跌倒在地。
「啊……對不起……妹妹我這就走……」
這可真是拙劣得讓人一眼識破的計謀。
我還什麼都沒說,身後沈煜黑著臉走了進來。
朝華整個人倒在地上,抬頭仰望著沈煜,為我求情:「沈大哥別怪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或許我早就該走了。」
話落,眼淚珠子斷了線般滑落下來,美人落淚,讓人心生憐愛。
沈煜看著我,語氣冷漠:「你怎麼說?」
朝華似乎沒想到沈煜還要聽我的解釋,不著痕跡地白了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地措辭:「是我的錯……」
話還沒說完,隻覺得沈煜的臉色更黑了,我利索地閉了嘴。
這些年,看人臉色我算是練得爐火純青了。
隻聽沈煜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低下身子動作溫柔地把朝華扶了起來。
「公主,地上涼,還是起來吧!」
朝華順勢想窩在沈煜懷裡,卻被沈煜有力的胳膊扶直了身子。
「公主,阿芙自幼體弱,若是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公主原諒。」
此話一出,不隻朝華,我也有些驚訝,沈煜這是什麼意思?
朝華變了臉色,隻是泫然欲泣地看著沈煜。
沈煜冷著臉不看她,隻是盯著我,我不明所以,決定不在這詭異的氛圍裡待著。
「夫君回來了,既然公主這裡有夫君照應著,那我就……先回去了。」
話落我不再看沈煜,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沈煜的臉色更黑了,就像鍋底灰一樣。
回到自己院子裡,我才松了一口氣,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我覺得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沈煜盼了朝華那麼久,如今人終於回來了,肯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說,我還是盡量別打擾了。
我自認為的大度卻讓沈煜無比憤怒。
他氣衝衝地追上來,清冷的面容上滿是怒氣:「阿芙,你……真的沒有心嗎?」
仔細一看,沈煜氣得眼角都泛了紅。
眼底血絲明顯,好似十分委屈。
沈煜是沈侯爺獨子,自幼受寵,他可能從來沒有受過挫敗。
我有些不明白,沈煜此話何意?
他眼色一沉,掐著我的下巴就吻了上來,無視我的掙扎,突如其來的吻讓我膽戰心驚。
我腦中一片空白,隻能順從地閉上眼睛,任由他緊緊地抱著我。
「……」
4
朝華回宮了,不知沈煜和她說了什麼,朝華在馬車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順便扔下一個小瓷瓶。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心怦怦直跳,顫抖著雙手打開,見到裡面發白的粉末,這是月牙的骨灰。
朝華是公主,她是尊貴的嫡公主,不至於诓騙我吧!
我把瓷瓶緊緊地抵在胸口,隻覺得心酸酸脹脹的。
是我對不起月牙,籌謀一生,唯一愧疚的是月牙的一片赤子之心。
夜裡,我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沈煜見到卻沒有很開心。
他僵硬著臉色,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失望:「你是為了感謝我嗎?」
我有些不安,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心跳得有些快,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煜自嘲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我追到門口,隻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厲害。
肚子也隱隱作痛,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結一般冰冷。
沈煜頭也沒回地走了,我看著這一桌子菜,難受極了。
愣愣地站了半天,隻覺得臉有些痒,抬手一摸才發現自己哭了。
可我為什麼會哭呢?
現在每天能吃飽穿暖,不用擔心會有人心血來潮地捉弄,現在的日子好著呢,可我怎麼這麼難過?
自從那天沈煜走了以後,好多天沒回家了。
那些公子小姐們之間最不缺的就是闲言碎語,沈煜和朝華公主打得火熱。
兩人泛舟湖上,沈煜為了朝華公主想要一件狐皮披風,獨自去蒼梧山狩獵。
聖上有意賜婚於沈煜和朝華。
國公夫人的壽宴上,隻覺得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般討論沈煜和朝華,可等我看過去時,她們就會閉口不言。
這種氛圍實在算不得好。
我隻覺得胸悶難受,小腹隱隱作痛,暗想回府一定找大夫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