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愷故作兇狠地瞪著他:“我沒跟你說話,一邊去!”
他轉頭去看謝瀾之,臉上重新堆滿笑容:“瀾哥,我不白吃,給伙食費,你看我的提議怎麼樣?”
謝瀾之無動於衷,淡聲道:“不必了,我家廟小,盛不下你這個在雲圳橫著走的大少爺。”
他垂眸,慢條斯理地挽起衣袖,忽然眸光一頓。
袖口,似乎有點潮。
謝瀾之手腕微轉,暗色痕跡,清晰映入眼中。
田愷怪叫一聲:“是哪個王八蛋說的?沒有的事!我在雲圳就是個無名人士,都沒什麼人認識我!我要是敢橫著走,肯定會被人圍毆的!”
為了能蹭飯,他也是不要臉了,連自己都罵!
謝瀾之挽起被水浸過的衣袖,將其挽到小臂位置。
他撩起眼皮,眼神淡漠地打量著田愷,面露疑惑——這人,怎麼還沒反應?
難道他猜錯了。
秦姝真的是來給自己送湯的?
田愷突然感覺身體有點不對勁,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他壓下心底的疑惑站起身來。
“瀾哥,我家老頭子都不管我,每天連飯都沒得吃,你瞧我這臉都餓瘦了,身上也沒幾兩肉!”
他捏了捏自己的臉,又撸起袖子,露出最近瘦成皮包骨的胳膊。
這是他戒藥癮的後遺症,為了蹭飯也是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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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瀾之仰頭看著田愷,發現他眼底瞳孔不對焦,開始飄忽不定。
阿木提忽然開口:“瀾哥,似乎有點不對勁。”
“我看得到。”
謝瀾之拿起桌上的那隻碗,送到鼻子前聞了聞。
他聞不到任何藥味,眉心緊凝地問:“你說,阿姝會給我下什麼藥?”
阿木提想也不想道:“不管什麼藥,肯定不會傷害你的身體。”
其實,兩人對此都心知肚明,否則就不會讓田愷試藥。
“你們、在說什麼啊?”
田愷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用力搖晃著腦袋,吐字不清晰地問。
謝瀾之瞧著他隨時暈過去的樣子,出聲吩咐。
“把人扶到沙發上去,別磕著碰著。”
畢竟是田立偉的寶貝兒子兼軟肋,別搞得鼻青臉腫的。
阿木提立即執行,強硬地拉著還有意識的田愷,把人按在沙發坐下。
暈乎乎的田愷,敲打著腦袋:“我這是怎麼了?看不清東西了,還有點困……”
話剛說完,他身體放松地癱在沙發上,極快地暈了過去。
謝瀾之盯著田愷看了片刻,沉聲問:“前後幾分鍾?”
阿木提看了眼時間,回道:“三分鍾二十五秒。”
謝瀾之薄唇揚起一抹笑意:“阿姝還是手下留情了,越是猛藥,越是立竿見影,副作用小的藥,才會消耗的時間長。”
憑借秦姝的醫術,想要放倒一個人,是分分秒秒的事。
阿木提目光復雜地看著謝瀾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都被媳婦下藥了,還要從藥渣裡找糖吃,他瀾哥不僅是寵妻狂魔,還是大情種。
如果阿木提經歷過後世,就知道該如何形容謝瀾之了。
——戀愛腦,活的戀愛腦!
阿木提疑惑地問:“瀾哥,你說嫂子給你下藥,是想要做什麼?”
謝瀾之斂眸,唇角含笑道:“我猜她八成可能是要跑。”
阿木提:“跑?嫂子跑哪去?孩子她不要了?”
謝瀾之神色不悅地睨著他,語氣篤定道:“她連我都不要了,怎麼可能要孩子。”
“……”阿木提的臉色裂開了。
雖然……但是……他還是想說,秦姝要孩子的可能性很大。
謝瀾之眉頭緊鎖,心情煩躁地揉搓著指尖。
屬於秦姝的氣息,早已被洗幹淨,可他鼻息間還縈繞著一股甜膩。
秦姝的心究竟有多狠,連家都不要了,秦寶珠的血書威力,比他預想的還要大。
阿木提瞧著謝瀾之面色陰鸷,薄唇緊抿的嚴肅表情,試探地問:“秦寶珠讓人送來的血書燒了,這件事我們是不是當不知道?”
否則,兩口子真鬧掰了,謝家可就翻天了。
“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謝瀾之神色從容淡定:“阿姝本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我們就該把它攤開了說,我不會讓它影響我跟阿姝的日後生活。”
阿木提躊躇不安地說:“可上面的內容,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謝瀾之眯著眼眸,神色難辨:“本就是無稽之談,何必浪費時間深思。”
阿木提滿臉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這三年來的相處,秦姝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中。
秦寶珠送來的血書,上面的內容是不是無稽之談,他們都心知肚明。
隻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顛覆三觀與認知了。
“謝瀾之?”
休息間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推開。
秦姝穿著裙擺褶皺不堪的長裙,面色不太好看地走出來。
她面色緋紅誘人,眼尾暈染著一抹春意,這副模樣一看就發生過什麼。
謝瀾之斂起所有情緒,臉上綻放出溫柔笑顏:“阿姝醒了,過來坐。”
秦姝想起之前受到的刺激,沒出息的暈了過去,臉色愈發難看。
她幾個箭步衝上前,小手揪著謝瀾之的衣領,準備要跟他算賬,眼尾餘光看到桌上的那隻空碗。
“你喝了湯?!”
秦姝臉色大變,到嘴邊的質問,化作滿腔驚恐與擔憂。
謝瀾之見她紅潤臉頰,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神色懊惱的秦姝,用力抓著他的手腕,指尖顫抖地把脈。
“你怎麼就喝了?哪有亂喝東西的!”
她擔心不安的模樣,落入謝瀾之的眼中,心底非常受用。
謝瀾之抿唇輕笑,柔聲說:“你說過,湯是給我的。”
秦姝黑白分明的清冷眸子瞪他:“你傻啊!我這時候來給你送湯,你都不懷疑有問題?”
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謝瀾之壓下心底的一絲竊喜,茫然地問:“有什麼問題?”
秦姝放開他的手腕,去摸另一隻手的脈搏,頭也不抬道:“你別跟我裝傻,我知道秦寶珠給你送了信!”
事到如今,她不準備跟謝瀾之打迂回戰術了。
謝瀾之依舊裝傻:“這跟你給我送湯,又有什麼關系?”
秦姝被問住了,啞口無言。
同時,她心底很疑惑,謝瀾之的脈搏正常,沒有任何中藥的跡象。
她眯著眼,打量謝瀾之:“你真喝了湯?”
謝瀾之揚眉,笑著說:“沒有。”
秦姝聞言狠狠松了口氣,怒意隨之湧上心頭。
“耍我好玩嗎?知不知道我多擔心,那藥有後遺症!”
謝瀾之的手穿過秦姝披散下來的頭發,扣著她的後腦,把人拉進眼前。
“藥?什麼藥?阿姝不是說給我送湯?”
見他揣著明白裝糊塗,秦姝冷笑道:“我是來給你下藥的,讓你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藥。”
謝瀾之察覺到秦姝徹底動怒了,連忙把人擁入懷中。
“隻要你給我的,毒藥我也甘之如飴。”
“呵!”秦姝不買賬:“嘴上說得好聽,你倒是把湯喝了!”
謝瀾之滿臉無辜:“我想喝,有人先一步搶走了。”
秦姝心下一驚:“誰搶走了?”
謝瀾之抬手指向沙發:“喏,在那躺著呢。”
秦姝回頭看到呼呼大睡的田愷,臉皮子抽了抽。
這傻小子怎麼來了?
倒霉催的!
他喝了藥後,不會蠢上加蠢吧?
秦姝起身準備去看看田愷,被謝瀾之握著手腕,再次拉入懷中。
“阿姝,你就這麼在意秦寶珠送來的信?”
來了!
謝瀾之終於捅破窗戶紙,要跟她對峙了。
秦姝內心的警惕與緊張一同湧來,聲音平靜地問:“我在意如何,不在意你又要如何?”
第360章 謝少骨子裡的偏愛與信任
謝瀾之望進秦姝那雙看似平靜,實則蘊含著緊張不安的眼眸。
他笑容依舊,語氣溫柔得不成樣子:“阿姝,別人的所作所為,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三年時間,我認為足夠了解你,不管你隱瞞了什麼,隻要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我半個字都不會信。”
謝瀾之揉了揉秦姝的頭發,輕嘆一聲:“我隻在意你所在意的,其他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
秦姝的眼眶微微泛紅,一顆心都仿佛被填滿了。
她抽了抽鼻子,悶聲道:“還是這麼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
話畢,扭過頭,沒出息地抹了抹眼角。
秦姝的理智還在,卻在清醒的沉淪,內心的感動止不住的彌漫。
心情甜如蜜,滋滋地往上湧。
哪怕謝瀾之是騙她的,此時此刻的感動與喜悅,愉悅到了她的身心。
一隻骨感分明的修長手指,摸索著秦姝的臉頰,拭去眼角的淚意。
謝瀾之憐惜道:“阿姝,不要哭。”
“誰哭了!”
秦姝嘴硬,非常粗魯地擦了擦眼角。
她被泅染一片紅的雙眼,與謝瀾之溫和而心疼的黑眸平視。
“秦寶珠給你的信呢?拿給我看看。”
秦姝攤開手,索要的理直氣壯。
謝瀾之面色一僵,有些心虛地說:“燒了。”
“你說什麼?!”秦姝略顯風情的美眸微微睜大。
謝瀾之低咳一聲,溫聲細語地說:“上面都是一些胡說八道的話,我看了生氣,就讓阿木提把信燒了。”
“你……”秦姝眼神復雜地盯著他,隨即失笑:“你可真是讓人意外。”
她預想了所有可能性。
唯獨沒算到,謝瀾之會把信給燒了,毀屍滅跡。
秦姝眼珠子一轉,忽然抬起胳膊,勾著謝瀾之的脖子。
她吐氣如蘭,聲音帶著幾分誘惑:“瀾哥,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信上都寫了什麼啊?”
還真是有事叫瀾哥,沒事就喊謝瀾之。
謝瀾之喉結輕滑,啞聲道:“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不說了,免得汙了你的耳朵。”
“可我想聽嘛,你就告訴我吧。”
秦姝撒嬌時纖細腰肢前傾,一晃一晃的,拖著軟綿慵懶的聲調更是勾人。
她這一晃,也晃到了謝瀾之的心尖上。
如果換個時間(晚上)換個地點(床),秦姝敢這麼不要命的撩撥,謝瀾之不止把信內容告訴她,連命都能給她!
秦姝見謝瀾之不出聲,還準備繼續撒嬌,忽然僵住不動了。
她視線低垂,嘴巴微張,呈O狀。
“你你你……”
謝瀾之想到屋內還有阿木提在,清雋斯文的臉色閃過不自在,摟著秦姝的腰擋了擋。